缑鞲鞴语出惊人,所有人为之一振。人们刚刚为萧篁竹杀死一条鳄鱼略有些欣慰,被缑鞲鞴一番分析,将人们刚刚燃起的生的希望,又打回至死亡边缘。“啊哟,构大爷,明早我们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吧!与其说坐等鳄鱼将大伙儿生吞活剥,还不如渴死饿死戈壁大漠。走,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留着,只有一个结果:喂大鳄鱼。”
申鼙跑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话。从她的语气中,由始至终没有一句话不带有埋怨构大爷的意味。徘徊在切割鳄鱼现场的构大爷,不间断的考虑怎么对付大鳄鱼。邹茱萸说的雄黄酒可以对付蛇族,是否可以对付鳄鱼谁也不知道,攸茜悫是制药酒能手不错。何不让他在鳄鱼身上试一试?可申鼙的话像钢针一样,句句扎在构大爷的心上。固然构大爷知道申鼙是刀子嘴豆腐心,节骨眼下遭遇飞来横祸,要说谁的损失都没有构大爷他们家大啊!要说年龄,申鼙也快不惑之年,咋还小孩子脾气。
心里有气,但念旧是老邻居情分上,彼此对申鼙这个人性格,构大爷还是心明如镜。所以,他老还是忍了。他带着满脸忧郁的表情,来到孙作崇身边亲切和蔼的问道:“作崇大侄子,你说雄黄酒可以赶走蛇族有这么回事吗?”
孙作崇正在忙着,听构大爷在问自己,急忙点点头“是啊,千真万确!那可是在我们家的裁缝铺门市屋梁上。够不着,捞不着。只有雄黄酒用棉球蘸着,绑在竹竿上。那蛇闻道气味,一骨录逃之夭夭。后来,我们家一直放着雄黄酒,从此,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蛇进入。但那是一条五尺多长的小蛇,不是像这么个大家伙鳄鱼啊。不知道雄黄酒对付大鳄鱼起不起作用,那我还真的不敢保证。”
构大爷将大烟袋拿在手中,烟袋头在烟袋里按好烟丝。大爷提起烟袋杆放到嘴里,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呱呲”一声化根火柴,朝烟袋头伸过去点燃烟丝。“不管是大鳄鱼还是小蛇,你说的情况至少告诉我们,蛇是怕雄黄酒的。如果真滴是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配置雄黄酒。攸茜悫家有滴是药酒,雄黄酒有他来配置,应该没有问题。要说酒吗,邹茱萸家就有现成的。不过,那是留给人喝的酒。”
庄馨妍听了构大爷他们家有酒只是供人喝,那还顾得上这些。人命关天,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得上喝什么酒?快活得不轻!“我说构大爷,喝什么喝?是保住人性命重要,还是给你们男人喝酒重要?雄黄酒对付大鳄鱼究竟起不起作用,明天一试不就知道了。如果真的如您所说,鳄鱼肯定也怕雄黄酒,鹦鹉湖再多的鳄鱼,也有办法对付不是吗!”
攸茜悫缓缓朝构大爷走过来,他早就想试一试了。不但试一试雄黄酒,他还想泡蛇酒,以毒攻毒。心里想,我攸茜悫配毒酒能毒死一头牛,毒死你一条大鳄鱼,难道还用费力气吗?“大爷,要不明天弄些雄黄酒,我们将它放在湖边。如果十天八日没有鳄鱼出现,证明雄黄酒绝对能制服巨鳄。如果是,湖边放上雄黄酒,巨鳄还是连续不断攻击人和牲畜,那证明雄黄酒对巨鳄不起作用。酒,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东西。有粮食就不愁酿不出好酒,雄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地取材,我都可以将它制出来。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构大爷听着攸茜悫叙说,不停地的点点头。只是构大爷心里担心的是,逃难从家中带出来的酒,毕竟不多。再好的东西,只要你没有再生产制造的能力,总有用完的那一天。鹦鹉湖巨鳄有多少?用多少雄黄酒才能将其吓阻?万一,雄黄酒用完了怎么办?构大爷的脑海里,出现一个个问号。“茜悫大侄子,雄黄酒一旦用没了,你能制造出来吗?”
攸茜悫没想到构大爷担心起这个来,他难得一笑的告诉构大爷“雄黄,就是人们传说的黄金石,又叫薰黄,石黄,雄精。学名叫硫化砷,是提炼砒,霜的主要原料。它既是毒药,又是中药。性温,微辛,外涂口服双用。外涂杀虫、治疗恶疮、预防蛇虫叮咬。口服可以治疗惊痫、毒疮。但由于雄黄毒性较大,一般不万一病人口服。一旦中毒,腐蚀性较强,直接伤害肝脏。轻侧呕吐、腹泻。重侧致人神经麻痹,昏迷,直至死亡。配置雄黄,应该不成问题。自制雄黄酒,我略懂一二。跟您构大爷这么说,有山石,有沙土,正常情况下,不愁找不到雄黄这东西。”
闵永惠听了走过来,他知道构大爷在为大家作想,不想为难构大爷。“您老不知道,我们家攸茜悫上山采药,寻找药引子,几乎找遍西羌每一座山头。所以,经常没人看到他,都以为他足不出户,像个秀才一样,闭门造车。其实,不是这样。我自己男人,过这么多年他什么秉性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吗?大爷,跟你这么说吧,我男人是不出手,出手就是招招克胜治敌。否则,他一个人独行独往,凭什么空手出去,晚上满载而归。虎鞭熊胆,人参燕窝,那可不是从大街上买来的。都是我们攸茜悫从山上野外采回来。我们家中成药,都是攸茜悫自制而成。不能说我们家这一口子百分百救死扶伤,但至少他对每一个人尽力而为。只是性格古怪,孤僻,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毕竟他是个郎中,有些配方,他只能摆在心里。”
攸茜悫老婆闵永惠一席话,说得众人齐刷刷一起将目光投向攸茜悫。我滴个乖乖,如果闵永惠说得是真的,那攸茜悫的确是个怀才不露的高手、才子。只是大家小瞧他了,不是因为看不起他。而是他给正常人的感觉,致人于千里之外,孤傲清高,捉摸不透。“哇塞,攸茜悫,你瞒着所以葛聃人,有点不够意思吧!俗话说,权可夺医不可夺,我们又不想学你这门手艺。你一个人去采药,多有危险。带着乡里乡亲,谁会落下你不管、谁又会不帮你忙啊?以后,你可不能单打独斗。葛聃人就你这么个活宝郎中,出了事还有谁来给我们看病啦!”
锦翚珲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攸茜悫对自己郎中手艺保守倒没什么,问题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确有所不妥。翻山越岭采草药,可不是小事。危险无处不在,生死存亡一瞬间。或许,以前他很顺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万不怕就怕万一。一个人摔倒,连拉他的人都没有,再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茜悫大侄子,以后啊,不要当咱们葛聃人是外人。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同乡,用不着左躲右藏。其它话大爷我不说了,以后什么事和大爷商量一下。大家伙只有帮你,不可能害你。对我们葛聃的乡里乡亲,你要有信心才对呀?”
攸茜悫其实不想自己老婆闵永惠将他的经历介绍给大家,倒不是因为害怕有人学他手艺。而是为人要低调,给自己留一手,就是在紧要关头给自己多一条生路的选择机会。人和动物的区别,即是人有思想,私心杂念高于一切。动物也具有私心,但它们没有思想。所以,人对付动物很简单。要么给他们食物,要么打死它们。
人,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包括构大爷在内,你不知道葛聃人里面,谁会对你绝对忠诚,谁会对你敷衍了事。面对一头凶猛的野兽,你判断很简单:它要么肚子饿,想以你为食,无需费精劳神;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人,他笑里藏刀,绵里藏针你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人是这个世界上感情最为复杂的高级动物。看似面目和善,一旦发生利益冲突,他会翻脸不认人。
看似穷凶极恶,一旦良心发现,或许他会慷慨解囊。攸茜悫的做法不能说是自私行为,顶多属于自保范围。惹不起,咱躲得起。人心难测,我干脆不测。远离世俗纷争,我行我素,人不打搅我,我便不打搅人。凭什么要对别人敞开心扉,那样容易让别人趁虚而入。与其说,给别人一个伤害自己的机会,我为何不选择将自己藏匿。攸茜悫只是为了藏匿自己,所以才不予人打交道。他宁愿选择于草药为伴,于山石为伍。至少,他们不会将自己秘密说出去。
可结果,还是因为自己老婆出卖了自己。亦或,老婆闵永惠只是替他打抱不平。因为所有葛聃人都以为他仅仅是个小郎中,肚子里不过就那么点花花肠子。所以,知夫莫若妻,她是不想人们在误解他,而蒙受更多委屈。诸不知她这么做,让原本小郎中的丈夫越发成为葛聃人心目中的佼佼者。这下完了,因为,往后余生,所有人都指望自己有多大能耐。就好像马帮五兄弟,整个葛聃人见了鳄鱼,束手无策。难道他们真滴是愿意被巨鳄束手就擒吗?
非也!是因为他们知道有人为保护自己而拼死一搏,自己省点力气,留着背水一战,或许能留有活命。这就是所谓的看家本领。让别人去拼命,留着自己的小命。给自己生的机会,让别人生存概念越来越小,即为自己排除不必要的障碍,活得比别人更为充实,葛聃人正是攸茜悫分析的那样。幸亏,她老婆说得模棱两可。在他身上的秘密,他老婆只知皮毛。
要说攸茜悫身上有多少秘密,没人知道。因为,他不喜欢与人交心,也不擅长交友。唯一值得他信赖的人,屈指可数。邹茱萸夫妻俩当然算一个。大多数人认为他们俩是因为彼此的利益纠葛,各自成就对方,城隍亏老戴老戴亏城隍。一个擅长酿酒,一个擅长配置药酒,相得益彰。外人眼里,都这么看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