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作崇第一个站起来,他来不及拍拍自己身上沙土,挥锹就往埋着的迮泽仄周围刨去。众人陆陆续续跑步赶到。“大家小心
,下面还埋着三个人。构大爷,还有构大爷埋在下面。”
孙作崇讲话有些口吃,他的整个人抖得快不行了。“除了构大爷,还有两个人是谁?”
罡成刚急切的问着,孙作崇哪里想的起来下面被埋了谁。他又不知道,那瓦葳觞和骞悭褰两个人,为了偷懒也凑到构大爷身
边来。明摆着的迮泽仄,是孙作崇第一个看到被埋下去的人。其次,就是他事前就知道构大爷在下面。因为构大爷是他孙作崇
叫下去地,要不是构大爷下去,他孙作崇也不会上来。“我哪里知道还有两个人是谁呀?你们查一下不就得出来了吗。我只知
道构大爷,迮泽仄这不大家伙都看到了嘛!”
迮泽仄仿佛听到大家说话一样,他这个头至脖颈都在上面。可能是因为受到沙土的挤压,他整个人的脸色有青变紫。看着他
张嘴大口喘气,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开始,还看着他对孙作崇噘噘嘴。那意思是让孙作崇赶快挖去他身边沙土,等到众
人和孙作崇一起将迮泽仄抱出肩膀那一会,迮泽仄双目紧闭,脑袋逐渐下垂。“不好,迮泽仄昏迷过去了。大家伙快加把劲,
下面还有三个人呢。”
孙作崇这一会仿佛清醒过来,讲话声音也恢复正常。“大家伙下锹时候小心一点,当心挖到被埋人的头顶。快,快”
罡成刚挥汗如雨,众人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个人怠慢。生命大于一切,葛聃人奋力抢救。很快,孙作崇和罡成刚合力,将迮
泽仄拖出沙土。这一会才发现,迮泽仄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沙土几乎将他的肋骨挤变形。“快,将迮泽仄平方着,其他人继续
往下挖。构大爷,构大爷”
无论孙作崇怎么叫唤,连个构大爷影子都没看到。“快,别动,下面有个人头,大家小心挖。”
罡成刚一声惊呼,吓得众人急忙用手去刨“啊哟,不行,还得用敲,抓紧时间。不要挖到人身上就行。”
孙作崇继续嘱咐大家,不知道过了多久,骞悭褰和瓦葳觞两个人被刨出来。但是,已无生命体征。也就是说,他们俩已经死
定了。而构大爷这一会,连根头发丝也没看到。众人虽然悄然无声,但还是奋力往下挖。终于在渠底,挖出蹲在下面,卷曲着
身体的构大爷
这一场已经预感到的塌方,还是因为它来得突然,使原本预感到危险的人们,来不及反应从而导致掩埋三人的惨剧发生。水
渠即将完工,塌方却一触即发,危险无处不在。曾经信誓旦旦要在鹦鹉湖安家落户的人,面对如此惨状,这一会集体无语。有
人认为是因为孙作崇要下渠底,引起塌方。所以将所有责任归咎于孙作崇“要我说,你孙作崇不去那断危险的地方,又怎么可
能形成塌方?”
质问孙作崇的不是别人,正是醉得功。他伏在老构头身边,一会一口老酒,默不作声。突然对着孙作崇,脸不是脸,鼻子不
是鼻子的厉声质问。孙作崇岂能不知醉得功的内心深处,他是为构大爷之死,煞是难过才借题发挥。“我说醉得功大叔,孙作
崇现在不走,将来还不知道谁走这一段堤坝。到那时,说不定走到这里的就是你醉得功大叔。那塌方应该算谁的责任啦?”
路不平,旁人铲。见孙作崇只是摇头自责,罡成刚看不下去了,他替孙作崇出来打抱不平。他不相信孙作崇会故意这么做,
而是因为他发现潜在危险,意图说服构大爷改变主意。可惜了!那构大爷明知道孙作崇说的在理,却还是因为有像骞悭褰他们
这样爱拍马屁的葛聃人,将构大爷架得高高在上。将原本可以做到的事情,偏偏推三拉四。或许改变主意,对自己在葛聃人心
目中的威信就会降低似的。
水渠已经挖到头,只是因为坡度太陡,容易形成塌方。关键是,什么有一公尺左右厚的黄沙,这是引起塌方的主要原因。孙
作崇知道是怎么回事,构大爷其实心里也明白。他只不过是被葛聃人奉承得不知所云,因此而耽搁孙作崇的提议实行。
现在,能怪谁?怪构大爷吗?他已经不在人世;怪骞悭褰吗?他年纪轻轻因为修这么一条小渠而葬送性命;怪瓦葳觞吗?他
只是看到迮泽仄拄着铁锹柄站着不干活,自己心里不服想偷个懒而已。谁会想到,他会因此而送命。
天逐渐暗淡下来,仿佛知道葛聃人在鹦鹉湖又遭遇不幸似的,没有刚刚那么光亮。因为,现在是夕阳西下,太阳已经落到犀
牛山的西边。女人们陆续回家开锅烧饭,男人们也收工会家歇歇。一天的疲劳,将在愉快的晚餐中逐渐散去。欢声笑语,即刻
在碗筷的敲打声中响起。
今天,注定是葛聃人伤悲的一天。一下子死了三个人,三个人中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最惨的要数构大爷,构大妈刚刚被大鳄
鱼拖走今天功夫,他自己又惨遭不幸。还算好,李彀不在现场。如果今天构大爷的死再与李彀有关联,恐怕,构群英和构群翠
姐妹俩绝不轻饶,就甭提葛聃人对他怎么看了。
渠不挖了!人们抬着骞悭褰、瓦葳觞、构大爷三个人三具尸体,垂头丧气的朝构大爷他们家帐篷走去。因为,吃饭,煮羊肉
,烤馕,都在构大爷他们家的厨房集体烧制。因此,有什么大大小小事情,葛聃人都心悦诚服去构大爷家里。西羌是这样,在
鹦鹉湖依旧如此。那是葛聃人的习惯,不容篡改。
在家养伤的锦妤嫚见叔叔们抬着三个人回来,知道情况不妙。她一骨录从帐篷跑出去,确原来看到瓦葳觞和骞悭褰大叔直挺
挺的躺在用树枝做成的担架上。满脸沙土,不堪入目。再看看构大爷,整个人都卷曲在一起,罡成刚和孙作崇两位叔叔试图将
构大爷一双腿伸直,整了半天,却依然如故。“怎么啦?孙叔叔,他们仨都,都死了?”
锦妤嫚惊讶的问孙作崇,没有人回答她。看着男人们一个个不吭气,锦妤嫚知道他们仨死了。她带着伤痛突然间朝鹦鹉湖奔
过去,她知道,构大爷在挖渠现场出事,构群英和构群翠姐妹俩肯定不知道。怀着对构大爷的特殊感情,锦妤嫚一阵小跑。她
来到鹦鹉湖边,对着姑娘们扯开嗓子就喊:“构群英、构群翠,你们俩快回来,构大爷不行了!”
李彀急忙问道:“你说什么?谁,谁不行了!”
嗨,锦妤嫚索性跑到李彀跟前“大哥哥我告诉你们,今天出大事了,死了三个人:构大爷、骞悭褰、瓦葳觞,快,你们快回
去看一看吧!”
构群英看得出锦妤嫚不像是说假话,她来不及和李彀打招呼,一个劲向家里跑过去。众人紧跟着往家里跑,李彀不知所措,
他直愣愣地望着锦妤嫚,用一种怀疑的口气对锦妤嫚问道:“不会吧?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死的?”
李彀一双手抓住锦妤嫚双肩,使劲摇晃着锦妤嫚。也不知道怎地,锦妤嫚这一会对李彀的举动十分反感。她使出右手,用劲
挥开李彀一只膀子:“大哥哥你做什么呢?我那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呀?你不相信不能自己回家看去。真是的,使那么大劲干
嘛?都快弄疼人家了!”
锦妤嫚噘着一张樱桃小嘴,不开心的丢下李彀一个人,自己径直走回去。李彀有些懵圈了,听了锦妤嫚的一席话,他才知道
自己抓住锦妤嫚两只肩膀的时候,由于用力过猛,将锦妤嫚左手腕弄疼了。自知做得过分的李彀,受到锦妤嫚的怠慢,心里央
央不快。
可能,他接过这几天于姑娘们的接触,被姑娘们围得团团装的他,受到西羌姑娘们的白马王子般待遇,前呼后拥,令他目不
暇接。突然受到锦妤嫚冷遇,心里煞是难受。怀着一颗受伤的心情,李彀一步一步走到构大爷他们家帐篷前。而这一会,刚好
碰到女人们回家。接到噩耗的女人们,大呼小叫,哭喊声练成一片。
幸好,那迮泽仄因为孙作崇等人的抢救及时,才从鬼门关里走一遭,及时这样,迮泽仄还是因为受到沙土挤压内脏器官,因
而躺在家里,生活暂且不能自理,算是不幸中之万幸。这次塌方事故,五个人被埋,两个人获救。孙作崇,当然属于自救成功
。迮泽仄多亏葛聃人的争分夺秒抢救,估计再过一两分钟如果救不出迮泽仄,十有八九他也一命呜呼。
要说开渠挖沟这个主意,虽然是马帮五兄弟想出来地。但结果还是构大爷认可的事情,怪不得马帮人。别看葛聃人平时对构
大爷言听计从,这一会围绕构大爷身边的只有马帮五兄弟,以及哭成泪人的构群英和构群翠姐妹俩。其他人,包括申鼙等人都
去了骞悭褰和瓦葳觞家里。
尽管构大爷和构大妈双双毙命在鹦鹉湖,葛聃人还是认为构大爷和构大妈年事已高。比起骞悭褰和瓦葳觞两个人,构大爷和
构大爷死不足惜。拿主张跟着榆树沟马帮的人,是他构大爷;带领大家从西羌逃出来的人,还是他构大爷;来到鹦鹉湖主张打
栅栏开挖渠道的人,还是他构大爷。结果,将自己送命在水渠下面的,乃然是他构大爷。葛聃人这一会都围着骞悭褰和瓦葳觞
的遗体,唉声叹气!
不为别的,只为两个人年轻力壮,正值精力充沛的大好时光,却因听构大爷的安排,送命在这刚开挖的小渠里,令所有人咋
舌。“我们葛聃人到底是怎么啦?三天两头死得都是葛聃人,难道,是我们葛聃人得罪上苍了吗?他爹呀,千不该,万不该,
我不应该让你跟着一个老头棺材囊子去挖渠啊!你这一撒手扔下我和两姑娘,让我怎么活呀!”
骞悭褰老婆伤心的哭着,也不忘抱怨构大爷几句,诸不知构大爷他老人家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葛聃人的举家安全吗!只是
这一会的构群英和构群翠,没心肠听这些人的抱抱怨怨。对构群翠和构群英姐妹俩来说,她们比谁都苦。因为爸妈都不在了,
姐妹俩在这群百儿八十口人中,几天之内成为孤儿,的确令人同情。“爸呀你怎么也走了啊!你们二老都走了,我和妹妹怎么
办呀!”
李彀站在构群英后边,双手掩面。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可这一会眼泪仿佛不听他使唤一样
,哗哗往下流。
干马帮,他李彀没有怕过谁。再苦再累,也没流过一滴泪。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帐篷靠着帐篷,哭喊声当然交织在一起。瓦
葳觞老婆哭的声音最大。“他爹呀,你这么年轻就走了。葛聃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偏偏就埋了你呀。苍天啦!你也太不公道了
吧,凭什么死的是我们这三家人啦!”
申鼙在边上陪着她流眼泪,谁知道她突然间哭出这么一句话来,气得申鼙对着她吼道:“我说瓦葳觞他媳妇,听你哭的这意
思,是不是要葛聃男人都死光了你才满意啊!你还嫌在这鹦鹉湖我们葛聃人死的还不够多吗?你死了丈夫心疼,谁不为你们三
家人可惜啦!可你再怎么悲伤,也不能哭着诅咒我们活着的人啦!都是本乡本土的,谁家也没有得罪过谁。你又何必将气撒在
活着的人头上。”
申鼙拿起衣袖擦着水汪汪的眼泪,睥了瓦葳觞婆娘一眼,径直走向骞悭褰他们家帐篷。因为,她感觉瓦葳觞这个婆娘有点不
讲道理。葛聃人,可以说没有人希望谁死去。就像构大妈被鳄鱼吞噬一样,那都是个意想不到的意外。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鹦
鹉湖,谁也不知道怎么去应对突发事件。幸亏有个构大爷,要不然像你们这些葛聃男人,没一个主张,日后在这鹦鹉湖还怎么
活呀。
申鼙边走边想,突然,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双手举过脑门,嘴里在不停地祷告着。原来,她见瓦葳觞婆娘哭着自己丈夫,手
舞足蹈,捶足遁胸的睡在地上打滚。那种不要命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和他男人双双步入黄泉。她哭得死去活来,累
得左邻右舍在她边上掐人中的掐人中,抓头发的抓头发,啊哟,不得安宁。
触景生情,申鼙一下子想起带着马帮四兄弟,出去找路的自己男人锦翚珲。平时,自己对他要骂张嘴就来;要打伸手就到。
如今,看着两位媳妇失去丈夫哭得如此惨烈,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问号:假如发生在这两个女人身上的事情,发生在她申鼙
头上,自己会不会和她们一样,求生不想活,求死死不成呢?
脑海里一刹那出现这样的不吉庆想法,吓得申鼙急忙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祷告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男人大吉大利
,平安无事!她本想去骞悭褰婆娘哪里劝告一番。怎奈刚才在瓦葳觞婆娘哪里受了气,听了一股脑不吉庆话,她害怕再听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