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帆何等聪明?哪会直接触人霉头,叫人“姑娘”或是“小姐姐”这样的带有明显指向性的小众称谓,这不就不仅说明了他们俩的真实面孔在他这儿毫无秘密,更重要的是,还容易暴露江帆自己的底牌。是以江帆只好结合这刚刚那老者刚刚对她的称呼,叫了一声“小意”。显示着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对方的容貌男女等信息。
哪知倒好,原本江帆的善意之举结果却适得其反。这话反倒给乐意刺激得不行:拜托,咱们俩很熟么?自己是叫做乐意,可也只有家中长辈或是好友才会亲切唤她一声“小意”,你这人谁啊?直接贴上来就叫自己的小名,又你这么赖皮的么?
“喂喂喂,小子,你叫谁呢?我的名是你叫的么?我们很熟?”乐意一叉腰,当即一连串话如同机关炮一样向着江帆开了起来。局势霎时跟着严峻,刘伟下意识一怂,缩着脑袋,充当起了背景板来。
眼看着千钧一发,便要爆发。又是那老者的声音响起,却见他安坐在椅子上,轻抬右手,缓缓道:“小意,名儿不都是拿来称呼的么?这位小哥也不是有什么恶意。再说了,他说的也没错,这儿既宽敞,又不是咱们的,倒是没理由不让人小哥在这儿。”
“可,爷爷……好吧,好吧,您说了算,小意听你的。”乐意没想到平日向着自己的爷爷今个却三番两次地为着这个素未平生的油腻猥琐肥男说话,纵使再不情愿,可老爷子话都说到了这儿,小意也只得应了。人跟着挪移到了老爷子右侧身后,给江帆二人让开了一处空间。
“多谢了老爷子。”江帆也不忸怩,径直带着刘伟,见缝插针一般直接填补了上去。不过,江帆却没有直接扑到圆台前,反倒是将拿着筹码的刘伟安排到了内里,自己站在外面,与乐意处于一条水平线。
“哼——”
乐意凶巴巴地哼了一声,偏转过头,不去看江帆。
江帆对这个连他度过的悠长岁月的零头都不及的小屁孩可没兴趣。只是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也不去搭讪她。
此刻,遮挡在九条比赛鱼前方的拦板即将抽开,也就是比赛到了最后的押注时刻。荷官小莉眼观六路,见尚且还有一些犹豫着的赌客,忙用着清脆的嗓音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要发财的快压了。豪车房子就在眼前,不压永远不会中,一压起码中一半。要是压到第一名,翻了三番还要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咯……”
这话说得那个顺溜,叫得那个欢快,简直到了一种精神道法的程度,连江帆的灵识都有了一阵荡漾:似乎不听从她的建议压上去,就要损失一个亿一般。
“呼……这小妞别不是天津来的吧?这话说得很单口相声差不多了去……”江帆嘀咕了一声,身前的刘伟一阵哆嗦——丫的,这货哪见过这么多钱躺在圆盘上,堆在他的面前?早就激动不已。耳朵一动听到江帆的自言自语,当下一个激灵,忙问道:“啥?江哥,您老说什么?”
“没事,给我把筹码全压那个七号的鱼上面!”江帆早在刘伟去兑换筹码时按照着之前得到了的经验,将在场参与比赛的九条鱼里里外外,包括非存在于物质层面的心境精神波动都瞧了清清楚楚。现下这话道出,已然成竹在胸。于别人而言,好似大气都不敢喘的激动的赌博活动,在江帆面前却全数没了一点秘密和激情,就像是地上掉落了一扎钱,而江帆就是唯一遇到的人,只不过弯弯腰,动动手罢了。
可刘伟不知道江帆的这些事,他眼瞅着手中这么多钱换作的筹码,搁手上还没有捂热,就要在第一次的赌鱼中尽数压上去,心中不免忐忑。且那条被江帆提到的“7”号鱼,饶是刘伟不懂得其中小九九也瞧了出来——整个一胖胖鱼,一点都不灵活轻捷——非要举个例子,就像是奥运会中的田径赛跑,别的选手都是肌肉匀称的英姿少年,偏偏江帆选的却是一个体重三百来斤,不怎么动弹的家伙。
想到这儿,刘伟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跟着打量了江帆——别这货是按照自己的体型,觉得“7”号有些亲切,也就相中了它吧?
刘伟的眼神压根没有掩饰,江帆可不知道这货心中所想,瞧着这货的眼神,江帆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货不会是见哥帅气潇洒,一下子改变了性取向,对自己有些想法吧?“喂喂喂,你这眼神是嘛意思?快给我下注啊。”
“江哥,您要不要再三思片刻?或者压少一点,咱第一次赌,没必要全压了上去,先试试水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