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指点。”白夜说,一手抱起了盘儿,就往前走了。
街巷愈往深处走,愈发的漆黑、深邃。四周十分的安静,偶尔能见到尖细的猫叫声,幽幽的、清寂的,不经意间听到能让人毛骨悚然。风吹着沿街的木板,发出“噗当噗当”的声音,走到街的后半段也听得见。
白夜提起精神,谨慎小心的观察着附近。俄顷,他停了下来,驻足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杀气,他能隐隐感到自己的身后有股杀气在逼近,毫不掩饰毫不隐蔽的逼近着他。自己尽管是在黑暗处,但似乎一切都暴露在对方眼底了。
白夜回首望去,在遥远的高楼上,一个瘦削的人影立在皎洁的明月之下。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白夜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正在看向自己,甚至在盯着自己的眼睛。而白夜也毫不畏惧,坦然的和他对视着。
这样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一痕黑影,又恍然随风而逝了。白夜疑心那是沈郎,可是像他那样的绝顶高手,是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的杀气透露的如此明显的。大师取人之性命,往往是表面上平静如水,然后乘其疏忽,毙其命于瞬间,根本不需要在气势上恫吓住对手。——除非,他是在刻意提醒白夜,不要靠近自己。
“哥哥,你在看什么呀?”盘儿露出稚嫩的牙齿,不解的问道。
“哦,刚才有一只鸟,飞走了。”白夜平静的回答他,又继续往前走了。
到了刘铁匠家的门口,白夜“砰砰”敲了两次门,里面都丝毫没有的动静。直到盘儿半带着哭腔,嘶哑可怜的喊了声,“爹!”不久后,大门处才微微的错开了一道缝儿。
“我的盘儿······”刘铁匠粗糙黝黑的脸上,两行泪流水般的下来了。
“是这位哥哥把我带回来的。”盘儿指着白夜说。
“快进!快进!”刘铁匠把门掀开,敞开手说。
一进了门,刘铁匠就抱着盘儿,不顾他脸上的灰垢,使劲亲了亲。然后一转身,扑通一下跪在了白夜面前,“多谢恩人了!”
白夜慌忙把他扶起来,说道,“不过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刘铁匠一把抹开脸上浑浊的泪,说“盘儿的娘死得早,家中只有我和他相依为命。今日我中午跟盘儿一起上街,却没想到他贪图玩耍跟丢了我。我一直找了三四个时辰,到了打更才回来。那时候,我,我都没想到能再看到他。”
“都过去了。”白夜宽慰他说。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屋内,刘铁匠先收拾盘儿睡下,然后给白夜沏了壶清茶。白夜打量了下这屋子,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豁角的桌、几把一碰就“咯吱咯吱”响得椅子还有床了。屋顶东边的瓦片还缺了几块,漏出月光来。白夜一品这茶,十分苦涩,但抵不住刘铁匠的盛情,还是忍住喝了。
他知道,以铁匠的条件,这壶茶已经是很高的礼遇了。
“恩公,我在这大瓮镇也生活三十多年了,怎么从没有见过你?你是来做生意的外乡人么?”刘铁匠问道。
白夜想了想,回答他,“我也不瞒你了,我此行是去夷城的。”
“啊奥——,是去夷城捉鬼的么?”铁匠听罢惊了,连忙要再拜,又被白夜扶住了。
白夜不知该如何回他,只得沉默的喝着茶水。
“夷城附近常年有怪事发生,周围村庄的人或死或逃,我的几位亲戚都是在夷城不知音讯的。眼下,总是有义士挺身,前往夷城、捉鬼降妖,虽然屡屡失意。但这为民请命的气魄还是值得敬佩的!”铁匠夸赞道。
“刘兄,听你的一番言论,精辟简洁,倒有些秀才的模样了。”白夜笑着说。
“我,小时候读了几年书。后来家道中落,这才做了打铁生意。”刘铁匠叹了口气,似乎对往事还有几分留念。
“不过······”白夜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问,“这夷城原先不是被用作法坛么?听说星辰门的人还派了方士过去,现在怎么成了闹鬼之地呢?”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呢?就是能知道,也不敢知道啊。”刘铁匠无可奈何的摊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