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竟是那一向仙风道骨,如超然仙人的郑真意,抚须而笑,面露诡异。
如此愚蠢至极的一郡蠢材,互相积怨之下那充沛的人心怨念,正是郑真意急需之物,与他所修炼的阴邪道法息息相关。
当年他游历至此,之所以甘愿当那小小赵府的一个破管家,正是因为一眼便察觉到了此郡中人心积怨已久,且怨念之深难得一见,恰好可为自己所用!
赵廉人这等蠢材,除了读了几本破书之外还有何可取之处?更不要提这郡中蠢民,可笑至极!自己稍加运作几分,便让郡上积怨爆发,这等天赐良机怎可放过?待自己将这一郡人心怨念炼化,自身大道便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是那玄之又玄的“梦王”境界,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郑真意忽然皱眉,悬空回过身去,望向身后。
“郑老先生不是有伤在身吗?这么晚了不回房好生调养,万一往后大道折损,岂不可惜?”
那不知何时已隐匿到达自己身后的年轻男子,笑眯眯问到。
“仲真?”
男子答道:“正是晚辈。”
郑真意道:“虽然贫道小有怀疑,却不曾想果真也是个控梦术士。不过也罢,小小意外罢了,小子,听老人一句话,带上你那小姘头速速离去,贫道绝不追究,就当你我各走一路罢了。”
酌卿哈哈大笑,也再无必要隐瞒本来面貌,撕了面皮,道:“亏得老匹夫还自称一声‘贫道’,修炼的却是操控冤魂邪念的邪门歪道,简直是给道门脸上甩大嘴巴子,道祖若是天上有知,岂不立马降一道天雷将你这老匹夫劈成两半!”
郑真意面露怒容,“竖子不知礼数,自寻死路?”手中银管吸收怨念的速度骤然加快。
“果真与小公子说的别无二致,刺客是那苟家妇人‘星辰’!”
听得崇川以心声遥遥传信,酌卿低头望向赵府方向,果见先前那在赵府中鬼祟移步的黑衣刺客已被留守赵府的崇川抓住隐匿所在,堵在一处内院,一番交手后被崇川抓住机会撤下蒙面黑布,露出了苟夫人苟星辰的样貌。
酌卿点点头,向郑真意道:“如此说来,先前在苟家糕饼里下毒的,也是她了。”
“竖子倒是聪明,不过贫道却也好奇,你是如何撞破了贫道就是幕后之人的?”
酌卿只答:“张家男童。”
“原来如此,”郑真意点点头,“贫道本以为那是一记神仙手,却不成想反而被你瞧出了眉目。”
“你不该画蛇添足的。”
“不过贫道之后多有补救之策,应该已经完全将嫌疑洗清,你却依旧盯住了贫道不放?”
酌卿摇摇头:“太巧了,过犹不及。其实你最大的不该,是不该如此操之过急,明明已有意外撞入局中,你为何还要选择在此时动手?等过几日我实在查不到真相,抽身离去,你再将此地怨念炼化又有何区别?”
郑真意一笑,道:“你以为贫道愿意如此?也罢,既然你过会儿便是死人一个,与你说说也无妨。”他抬起手中银管,道:“此物乃是贫道昔年机缘所得,说来也巧,离此地也不算遥远,便在那五百里外的一处山野之内寻见。此物可将庞大神意收入其中,几如那袖里乾坤的无上神通,与贫道所修习的驭魂摄念之术极为契合,只是又有一教人烦恼处,此物在尚未完全炼化为本命法器之前,会不断吞噬主人的神意灵气,时时教人如坐针毡,贫道于数月之前便决意不再拖沓,尽快将其完全炼化,所以主动解开对此物的灵力压制,任由它吞吃贫道灵气,贫道则将这一郡怨念炼化,以怨气补充怨气,待到我与此物同时神完气足,便可完全与之神意契合,得成大法力。”
“原来如此,是被自己养的一条白眼狼快榨干了,已经被逼到份上,再不抓紧补充些灵气,怕是要被彻底反噬,沦为行尸走肉。”酌卿又道:“到底是人驭物还是物吃人?可怜可笑。”
郑真意浑不在意酌卿的冷嘲热讽,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自己手中那只奇铃“招魂引”已完全炼化完成,彻底为他所用,从此大道宽广,再无意外。
“闲话到此为止罢,小子,眼下你再后悔也晚了,便是跪地求饶,贫道也无意放你离去。”
“妖道,步子大了小心扯了蛋。”
郑真意冷笑,望向地面另一处战场,但见赵府内院中的苟星辰与崇川激战正酣。
苟星辰掌中飞针不断,两手又各有一长约两尺的锥棍作为近身武器,出手迅捷,袭向崇川。崇川亦是身形飞旋,闪转腾挪,间或以手中长刀“丛云”挡下飞针,抓住机会反扑。
“你这小姘头倒是身手灵巧的很。”
郑真意话音未落,眼前便有一剑劈至。郑真意迅速以“招魂引”招出数只怨气所化恶鬼抵挡此剑,出手从容,毫发无损。
酌卿淡淡道:“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