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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序章叁 天星毁妖塔(2 / 2)

看着一言不发的独孤宇云像块木头一样站着,半天没有理会他,司徒钟讪笑着,“好好好,我服了,你和师父都一鬼样,喜欢不说话装高手,一点都不通情达理。”随即,他便蹲在地下开始数落起他的师父来,“师父呀师父,您老人家倒好,一个人躲在这剑阁里偷闲,却让我们日夜在你门外练剑,您偷懒都不忘监视我们,当师父的就是好呀。不过好在你徒弟我出息了,前些日子在山上给你收了一个徒孙,把我们蜀山的剑道发扬光大,我也好过一把当师父的瘾…”

话未说完,顿时天象骤变,晴雨相间,此景罕见至极,一时乌云盖顶,一时烈日当空……

“师哥,你感受到了吗?方才一刻,北边爆发出一股惊人的道力,大到足以影响了千里之外气候的变化。”司徒钟一改嬉笑,换上了严肃的面容。

二人望向天边同一个方向。

“是两股,想必是长安城内正发生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决战。”独孤宇云强装镇定,但他交叉在背后的手却老实地微微在颤抖,他望着锁妖塔,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脑海里似乎预见了一场骇人的灾难即将在身边发生,他下命即刻起,蜀山弟子严正以待,时刻保持战备状态守护蜀山,直至掌门出关。

十日后,夜,锁妖塔下。

一蜀山弟子照常端着饭菜送来,“司徒师兄,该吃饭了。”他看了一眼脚下,上一顿的饭菜还原封不动的摆着,“唉~,这些天你和大师兄都怎么不吃饭呀?”

司徒钟靠着塔墙躺着,一脸苦样还长叹了一口气说到:“还不是你这个好大师兄,自从天象突变后就一直站在塔顶观望天云,一站就是十天十夜,他不吃,我这个做二师兄的哪敢吃啊,还得在这陪着他。”

“大师兄这不是担心蜀山的安危嘛,还有你二师兄,只是嘴上说着不在意罢了。”

“我看他这是瞎操心,长安离咱这几千里之远,即使长安有事也不会马上波及到这。”司徒钟勾了勾手指,让师弟靠过来,“对了,我让你带的东西呢?带来了吗?”

师弟会心一笑,“带了带了,给~”说着便把藏着的酒壶递给了他。

有了酒的司徒钟开怀大笑,又马上捂住了嘴,看过一眼塔顶才敢放心喝起酒来。

杯酒下肚,司徒钟喝得那叫一个痛快,师弟在一旁收拾了上一顿冷掉的饭菜,对身旁的锁妖塔产生了兴趣,他问到:“司徒师兄,我都来蜀山好几年了,知道这蜀山锁妖塔,却不知这塔的来历,你知道吗?”

司徒钟正好在小时候听过师父讲过这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和这位师弟介绍了起来。

相传在商周更迭时期,发生了一场封神之战,周王麾下有一员天王大将名曰李靖,此人手持金塔,收尽了当时天下所有的妖魔鬼怪,封印在此塔之中。后来,金塔变成了锁妖塔,就此坐落在蜀山之山,与剑阁对峰相望,由蜀山弟子守护看管,千年以来降服的妖怪鬼魅也会一并锁进塔中。

“妖塔有九层,由低向高依次封印着能力越强的妖怪,据说从第七层起的妖怪,每一只都是能毁天灭地的可怕生物…”

话到此处,塔顶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司徒钟起身看向塔顶,转而又望向独孤宇云目不转睛的方位,正有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红色的尾光像是把天空割破了一道血口,眼看下一刻就要砸向锁妖塔正身。

火球来势汹汹势不可挡,速度快得惊人,妖塔的封印要是被毁,使得塔里的妖怪逃出祸害人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独孤宇云没得选择,他鬼眼一开,拔剑而起,纵身一跃,想凭一己之力迎头挡下这颗大火球。司徒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早一步踏塔而上,在半空中飞身将独孤拦腰抱下,准备落到安全的位置上。

“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话要我问你,你他娘的找死吗?”

“快来不及了,快放开我…”

已经来不及了!!

火球击中了塔身侧边,在第三第四层中间撞开了一个口子,顷刻间封印在第三第四层的妖怪冲破封印,塔身犹如决口大坝,成千上万的妖魔从缺口争相涌出,四处逃散。火球的碎块飞溅开来,密密麻麻就像下雨一样,炙热的焰火点燃了周遭的房舍和树林,不出片刻,蜀山就要成为一片火海。

这颗火球的破坏性远不如此,在击穿锁妖塔后,它偏移的轨道,径直又向剑阁飞去。

事态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虽说蜀山弟子早已有所戒备,但面对突如其来的火球,谁都只能束手无策,目瞪口呆地看着。

说时迟那时快,在场所有人的佩剑都在丁零震动,似乎是被什么给共鸣了,齐刷刷飞向剑阁。

鬼斩「剑神七式·万剑朝宗」!!

唤术之人正是蜀山掌门,闭关修炼中的他被火球强大的破坏力惊觉,就在这一刻强行破阁出关,以一技鬼斩来阻挡火星撞向剑阁。

万剑犹如深海的鱼群,汹涌如龙卷般冲向火球,但这更像是以卵击石,剑轻轻一撞火球就碎,奈何剑阵如潮排山倒海,也根本无力抵挡这么强大的冲力,火球冲破剑阵也只在喘息之间。

独孤宇云、司徒钟及蜀山众弟子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师父叫住:“尔等速速擒妖,甭管为师!”

此时此刻在剑阁之上,飘荡的妖魔鬼怪隐天蔽月,鬼哭神嚎,似乎在宣泄千百年来被锁在塔里的痛苦与怨恨,它们见人就杀,鲜血的味道唤醒了它们嗜血残暴的天性。

蜀山上百弟子已有大部分葬身火海与妖魔血爪之下,剩下的还在浴血奋战,势与蜀山共存亡。

血流成河,横尸遍地,蜀山顷刻间在血海与火海之间成为了一处炼狱。

妖魔数量太多,袭击一波紧接一波,众人体力不断在消耗,伤亡也越来越严重,独孤宇云和司徒钟虽实力超群,也逃不出层层围堵,最终也被妖群困住,死亡在这一刻已经明了……

两道剑光,一道白、一道黑冲破剑阁阁顶,呼啸而过天际,妖魔一触即灰飞烟灭,刹那间在妖群杀出了两条血路,绕天一圈之后,飞到了独孤宇云和司徒钟的身前。

此乃一直尘封在蜀山剑阁之中的两把圣剑——黑剑、白剑。

圣剑也感应到了蜀山浩劫,自我唤醒。

“师弟,拔剑!”

圣剑在手,师兄弟俩顿感强烈的圣剑气息正激发了体内的道力…

鬼斩「黑剑·荡剑式·横扫千军」

司徒钟鬼眼开字,道力汇流,一技横挥,黑光如月钩凌烈扫开…

鬼斩「白剑·破剑式·开山裂谷」

独孤宇云挥剑直下,白光霹雳与黑光形成一道“十”字,杀出一片生天突出重围,大挫妖魔。

可惜,胜利的天平并没有因此而倒向蜀山一方。锁妖塔毁坏严重,塔身还在开裂,不断有断石碎块掉落下来,封印在第二、第五层的妖魔还在不停冲击着封印,锁妖塔岌岌可危。

山火如同饥饿的野兽,吞噬着可燃的一切,滚滚的浓烟弥漫开来,使原本自顾不暇的蜀山弟子们更加难以喘息。

御灵术「精灵之水·慈祥的雨泽」

一句清脆的唤声传来。

这似乎是谁在天平中,蜀山的一方加上了一块砝码,天平有了晃动。

雨落蜀山,雨水就像捕兽器,将山火这团野兽穷追堵截,灭了焰气,最后化作黑烟呜呼而升天。

御灵术「精灵之雷·跳动的舞步」

天空飘来一朵雷云,闪电劈打着飘荡的妖物,噼里啪啦的节奏如同舞动般的旋律。

御灵术「精灵之风·强健的臂腕」

与此同时,蜀山掌门以剑阵抵挡火球,力不足而身被逼得后移,就要到退不可退的地步了之时,一阵风从其身后吹袭而来,汇集在剑阁之前,无形化有形的大手在火球冲破剑阵的最后时刻,顶住了它。

一人御三灵?!是谁?

原来是圣灵教的教主及众教徒在这危急之际及时赶到。

天平上为蜀山加码的人不止灵教!

在灵教之后赶来的队伍中,有一队人马跃身剑阁之上,由赤红鬼眼为牵引,汇集各自道力于天空上之一点…

结界术「实境·天网」

点充力而膨胀,即刻变成一张大网,如遮天大手,一把将蜀山上空盖住。

媒介术「二段媒介」…

唤术之人来自另一队伍,他们一共五人,鬼眼赤红,都光露着上身,背上纹着青色的兽纹清晰可见,他们利用媒介术召唤出式神,一只巨型的鬼兽从他们背上的纹身处钻出,与之融合完成身体的巨大化,将从网中逃离的几只妖魔轻易地捏碎在手里。

“哟~,你们蒋家天网的网眼还真的大得吓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漏网之鱼?”

“鬼背纹,是玄家人?没想到你们竟会来这,再大言不惭小心连你一起诛灭。”

“哟~,你们以为人多就能把我五人杀了呀?太好笑了吧。”

这两家人一言不合就要打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妖魔逃不出天网,竟往妖塔处聚集,开始合力撞击妖塔的缺口。

不妙!

它们是想释放更强大的妖物!!

现在能抽身的也只有玄家人,可等到他们要回防锁妖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塔身的第五层被撞裂成千疮百孔,里面蓄势待发的妖兽撞破缝隙倾囊而出,它们抓取着身旁弱小的妖物增食了妖力,身体也恢复成巨兽的模样,与玄家可有一战之力。

在数量上,妖物占据绝对的优势,各派人马也只有作困兽斗,殊死抵抗。

眼看天平就要倾斜于邪恶的一方,怎料今夜再现转机,法称还在剧烈摇摆。

又一队浩荡人马踏上蜀山,他们兵分三路,整装待发,气势如虹。

「三元」重兵而至,虽为同宗不同派,但在各自的指挥下万众一心,有秩有序地包围住锁妖塔,万双鬼眼,铸成了一道赤红色铜墙铁壁,为这场旷世之战争取到了最后的战机。

奈何上天还是将玩笑继续开了下去,妖塔第五层的裂缝在塔内妖物的撞击下,一路蹦裂到第六、第七层,妖塔自身的封印不断在减弱,再这样下去整个封印就如薄纸般吹弹可破了。

“哼——!!”

“哈——!!”

随着从第七层裂隙中传出两声巨响,蜀山发生了强烈的地震,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

“是上古时期的妖怪‘哼哈二将’,相传它们‘哼’一声地动,‘哈’一声山摇,可千万不能让它们冲出封印。”有人认出了这两声的主人。

众人集中道力围堵第七层的裂口,却没想到在刚刚的地震中,第九层竟裂开了一处缺口,一只蓝色大鲤鱼从此口钻了出来,但是这条大鲤鱼没有表现丝毫敌意,它飘在空中就像在水中一样自由灵活,见众人无暇对付它,它就趁机要逃出去。

“快用天网收住它,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从第九层逃出的妖物!”

蒋家的结界依旧维持在上空,“以网捕鱼”这招用在这条大鲤鱼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可往往事情的发展都会朝向人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天网」在大鲤鱼三番四次冲撞下,竟然被它冲破了一个大口子,鲤鱼摆动着受了伤的身体,从破口中游了出去,那些飘荡天际的妖物见此良机,纷纷跟在它的身后逃出了结界。

顾不得别处了,此刻,已有一只巨大的魔手从第九层鲤鱼钻出的口子伸了出来,一拳便击溃到「三元」的防御墙,将魔爪伸向了更远处……

原来是这魔爪感应到火球的魔力,想吸收火球的力量来冲破封印。

蜀山掌门预视不妙,他让灵教的人继续抵住火球,自己抽身来对抗魔爪。无奈先前道力虚耗殆尽,最后也只能以肉身相挡,被穿破胸膛。见师父惨死于魔爪之下,独孤宇云与司徒钟震怒,双双挥剑砍向魔爪,不敌,剑皆落于地,魔爪继续伸向火球。

正当魔爪就要得手之时,有人先它一步,将火球“据为己有”。

那人伴随残影而来,从天而降,他一手托起整个火球,在吸收了火球一半能量后,便将火球抛向锁妖塔顶…

封印术「天星镇妖塔」!!

火球漂浮在锁妖塔顶,剩下的一半能量化作封印屏障,四面将妖塔堵截,那只魔爪也被拦腰截断掉落在地化成干枯断肢,几只妖物想向塔顶逃出,却被火球炙热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锁妖塔的封印被重筑了,屏障甚至比之前的更加坚固,里面的妖物已成笼中之鸟,再也飞不出去。

此人的出现,为蜀山加上了以后一块的砝码,天平不在摇摆,胜利最终属于蜀山。

众人得此喘息,稍微回过神来,却怎么也找不见了那人的踪影,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教主,那人身上的式神,是否就是「異物」?”

“方才可见那人身有残影,想必是「異物」无他了。”

见圣灵教主说话如此斩钉截铁,蒋家有人问到:“世上拥有「異物」已知的,只有天行一人,难不成那人就是天行?”

玄家一人笑说道:“呵~,我们可是收到了情报,天行正与马踏大地胶战于长安,长安城离这儿远隔万里,奈何天行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蜀山。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千里迢迢花了数月时间才从各地赶来的。”

“如果是「異物」垓,那就有可能!”灵教教主继续补充到:“传说中,「垓」有能使人瞬间移动的能力,在眨眼之间就能带人去到天涯海角。”

“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别在那里做无谓的猜测了。”一位胡人装扮的女人对众人喊到,她带领她的族人已经在四处安抚和治疗幸存的人。

胡人首领来到独孤宇云和司徒钟的身前,“抱歉,我们来迟了一步,蜀山今夜发生的事和你师父的死请你们节哀,那些逃窜于山下的妖怪,现正被泰山府君和马家的人围追堵截,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是赶紧疗伤,然后下山与他们汇合将残余妖党一网打尽,将事态的严重性减到最轻。”

师兄弟俩谢过胡人首领,然后积极配合他们疗伤。

胡人族的几个小孩也在帮着伤员疗伤,其中一个在给一位灵教教徒擦拭着伤口。

教徒很感激,说到:“早就听说你们胡族鹿家的灵药和治疗术有着救死回生的奇效,没想到还真是如此,更没想到的是你们这群小孩面对这么血腥的场面居然没表现出一丝害怕,真让人佩服。”

“喏~,你应该佩服你们教主,他可不比我们年长多少。”

这一句话触动了在场所有灵教教徒的心,他们带着痛苦和无奈看向他们的教主,因为他们知道教主大限将至。

教主莞尔一笑,又低头长叹。

笑,是他早已将生死看淡。

叹,是为死去的人难过和遗憾,不知历经这一遭,蜀山和人间要多久才能恢复生机。

在一处无人注意到的树林角落里,有一个胡人小女孩正蹲在一片草丛前,手心里捧着一个丸子好像在引诱着躲在草丛里的什么东西出来。

“你受伤了吗?疼不疼?你要不要吃这个丸子呀?我阿娘说,只要受伤的人吃了这个都会好起来的。”

那货从丛中探出个脑袋,原来是从妖塔里逃出的那条蓝色大鲤鱼,它小心翼翼地挪出半个脑袋,一口将小女孩手上的药丸吞下,又立马钻回了草丛里,大概是药丸起了效果,鲤鱼的伤口开始愈合,它也开始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感,放心的又慢慢探出了头。

“哈哈哈,我叫鹿猗,你叫什么呀?”小女孩摸着鲤鱼的头,笑嘻嘻看着它的。

鲤鱼吐了个泡泡,泡泡飘到了小女孩的脸上,轻碰一下就破开了,逗得女孩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你叫泡泡呀~”女孩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小声对着鲤鱼说:“我阿娘叫我了,我要走了,你在这里藏好不要出来,可千万别让我阿娘抓到你,她会把你熬成苦苦的汤药的。”

它似乎听懂了小女孩的话,立马躲进草里,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球透过缝隙看着外面,再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哈哈哈,把你吓到了吧,我刚刚那是骗你的,我阿娘可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呀~她又叫我了,我得过去找她了,你可要藏好别被人发现咯,那么,再见了泡泡~”

小女孩悄悄地向草丛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跑向了人群。

时间:开元二十九年(公元741年),天星毁妖塔后124年。

地点:蜀山,锁妖塔外。

此时的蜀山焕然一新,当年的惨状已不复存在,山里山外一片欣欣向荣。

那年的事随着那年的人的老去、死亡,在记忆的河流中越飘越远。

蜀山的弟子每日清晨都要在塔外扫地,他们打发无聊时光的方式,就是透过透明的封印屏障,对着里面游荡的邪物吐着舌头,讥讽和嘲笑着它们。

殊不知,真正在笑的,是屏障里面的那些邪物,因为只有它们发现了塔顶陨星在前些时日显现的一段文字,不仅如此,妖塔的封印也正在慢慢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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