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老夫人治不好了。</p>
太医告诉衾潇,老人家就剩几口气吊着,让他还是先去进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后面的话,衾潇一个字都没听见,因为他直接一个箭步冲进屋中。</p>
赵宁捂着嘴,闭上了眼睛。</p>
衾嫆身形微微晃了晃,好在楚漓扶得稳稳当当的,他握住衾嫆的胳膊,一只手轻轻地按了按她的肩膀。</p>
无声传达着自己的关心和安慰。</p>
衾嫆伸手摸了摸安哥儿的脑袋,轻声道,“安哥儿,你也进去看看你曾外祖母吧。”</p>
老太太还是比较喜欢安哥儿的,走之前让孩子进去和她道个别,也好。</p>
对此,她看了眼楚漓,似是怕他介意。</p>
毕竟安哥儿还小,也不知道里头会否血腥,孩子会不会被吓着。</p>
她是想进去的,但赵宁死死地拉着她不让。</p>
说是毕竟老夫人是将死之人,她还怀着孕,进去万一被冲撞了,对她总是不好的。</p>
她对老夫人也没有太深厚的情感,进去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还不如不进去了。</p>
楚漓没有介意,他还轻轻地推了下安哥儿的背,鼓励道,“去吧小男子汉。”</p>
“小男子汉”四个字给了安哥儿莫大的勇气,他便忙抬起步子朝里走去。</p>
枫哥儿立即跟上去,“姐姐我也进去送送祖母吧,顺道照看着安哥儿。”</p>
他娘亲走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自懂事起就知道,他娘亲很早以前就没了。</p>
所以对于死别,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认知。</p>
祖母是长辈,她就算不喜欢他们,那也是长辈,且他是家中唯一的孙子,他怎么也要去送送老人家。</p>
衾枫被教导得很好,衾嫆感慨地想着,弟弟心胸豁达,正直又懂事,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为了不起的小男子汉了。</p>
娘亲要是看到了,一定很欣慰吧。</p>
屋内。</p>
床上的衾老夫人进气多出气少,呼吸滞涩沉闷,她脑袋被白纱布包扎着,艰难地睁着眼,浑浊的眼里满是暮气。</p>
她转了下眼珠子,见衾潇跪在床前,掩面无声流泪,不禁扯了扯嘴角,发出“嗬嗬嗬”的几声后,才勉强地说出话来。</p>
“潇哥儿啊……”</p>
喊了声衾潇,衾老夫人便觉得头疼身上疼,声音便更是气若游丝起来。</p>
“娘是不是……要走了?”</p>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瞪着眼,伸手要去抓衾潇,衾潇见状,立即伸出手,握住她干枯的手。</p>
“娘……”</p>
刚张口便是带着哭腔的沙哑之音。</p>
衾老夫人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自个儿也是在老国公床前哭过丧的,哪里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p>
顿时,面上一僵,灰白得没有什么生气的脸上更是暮气沉沉,带着几分死气。</p>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地瞪着眼,“都怪你那媳妇……”</p>
说着,她喘了口气,见衾潇这般难受,她又跟着眼圈发红,“我命不好啊,生下你之后就没怎么享过福……咳……”</p>
她的怨怼,衾潇无言以对。</p>
人之将死,就算是打他骂他,他都不会有怨言。</p>
这是他为人子女所必须承担的。</p>
“曾外祖母!”</p>
“祖母!”</p>
这时,安哥儿和衾枫进来了。</p>
安哥儿小跑了几步到床边,见外公跪着,他有些愣怔,试探性地往前又走了一步。</p>
衾枫则是在衾潇身后跪下了。</p>
“曾外祖母你疼不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