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尔典紧急赶到上海,沈凝云亲自接见了朱尔典,朱尔典马上抗议道:“在长江口修建炮台是大英帝国所不能容忍的,西北政府要立即停止炮台修建。”
沈凝云凝视着朱尔典,把朱尔典看得有些发毛,突然沈凝云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有明文规定中国不能在上海修建炮台吗?”
“这个……”朱尔典顿时被问住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辛丑条约当中的规定是,拆除大沽及有碍北京沿海所有炮台。从未规定过我们中国不能在上海修建炮台。”沈凝云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冷冰冰的说道:“如果英国要干涉西北政府在上海修建炮台,那么就得看英国是否有那个陆军实力了。”
朱尔典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神态十分不悦,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的西北陆军已成气候。八十万的兵力,足以让英国啃不动了。英国不可能调集八十万大军来中国,距离太过遥远了。至于俄国,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俄国将扩张方向放在远东,则会影响英国对德国的围堵战略。唯一有能力与西北政府抗衡的是日本,但是日本现在没钱打。日本欠着英国、美国一屁股债还没还呢!除非英国愿意借钱给日本打仗,但是没有个十几亿是没办法的,十几亿只是保守估计,以西北政府拥有的军工业,日本很可能得花个几十亿元才能战胜西北政府,毕竟西北政府的中心在内陆,也太远了。
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啊!
而且没有明文规定西北政府不能在上海修建炮台,这个是最棘手的。本来辛丑条约规定拆除北京沿海及大沽炮台,如果是对于中心在北京的中国政权来说是有用的,但是对于西北政府来说是没用的。
“好吧!既然西北政府执意要修建炮台,那就如你们所愿。”朱尔典无奈的说道,此时他愈发为远东形势感到担忧。西北政府的崛起,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英国在华利益。
“既然英国对我们的炮台那么感兴趣,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细节,我们的岸防炮口径是360,而且这种岸防炮实际上是舰炮。”沈凝云轻描淡写的说道,朱尔典却是大吃一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沈凝云微笑道,看来英国佬要上钩了。西北政府的水压机等重型装备制造设备经过跨越式的发展,已超过了欧洲,舰炮的领先只是一个开始,日后领先的东西还会越来越多。
“我想德国对这种舰炮会感兴趣的。”沈凝云接着用一种好似不经意的语气自言自语道,朱尔典不由心里一惊,如果此时沈凝云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他,而把舰炮卖给了德国,那么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但如果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舰炮依旧卖给了德国,那么这个责任可就大了。
“大英帝国是支持西北政府在上海修建炮台的,没有任何想要阻挠的想法,只是想关心一下中国的海防建设。”朱尔典立即见风使舵,脸不红心不跳的信口胡诌,把刚才说的话好似忘得一干二净,朱尔典厚着脸皮问道:“不知道西北政府能否将360舰炮技术卖给大英帝国?”
对于西北政府拥有360舰炮的消息,朱尔典并不怀疑。这些年西北的工业发展可谓奇迹不断,飞机、汽车,以及蒸汽轮机技术等等,西北政府都有领先技术,舰炮技术的领先也就让人释然了。
360舰炮,可比英国现在装备的舰炮口径大得多,这意味着射程将更远,威力也将更大。
如果能弄到这个技术,那么英国海军必然领先于德国海军。此时英德双方已拉开了海军军备竞赛,海洋利益已高于一切,因为英国是立足于海洋霸权的岛国,一旦海军失去霸权,那么结果是灾难性的。
“技术出售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可以向友好国家出售这些舰炮。”沈凝云直接拒绝了朱尔典的想法,卖技术?那是一锤子买卖,如果是在和平时期那倒是可以卖,只要有一个好价钱。但是如今英德在大搞海军军备竞赛,其中一个买了,另外一个必然也要买,这舰炮根本就不愁销路,而且附加值极高。除了附加值之外,成本是支付给工人、工程师的,此时中国要的就是就业,中国不缺人,而舰炮的制造成本都是可以拉动就业的。工人有了钱,就能买得起商品,就能拉动更多就业。所以傻瓜才会卖舰炮技术,而且要卖舰炮技术,必然要将先进制造技术卖掉,这些技术不仅可以用于舰炮制造,还可以用于工业设备制造等等方面,如果技术被英国获取,那么将造成技术的扩散,以及西北工业实力的提升,这不符合中国的民族利益。
朱尔典很失望,但还是尝试着与沈凝云在这方面讨价还价了一会,但是沈凝云根本不为所动。朱尔典不得已,只好说道:“大英帝国与西北政府一直是非常友好的。”
“舰炮的事,还是在我们中华民国与各国谈妥庚子赔款的支付方式后再说吧!”沈凝云一点也不着急,此时主动在西北政府手上,急的应该是英国佬。因为西北政府与德国的关系摆在那里。如果英国不能让西北政府如愿的话,那么西北政府大可将舰炮卖给德国,到时候英国就非常被动了。如果德国人有了360舰炮,英国海军如果不快速追赶上去的话,那就有可能将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在这方面,我会向英国本土汇报的。”朱尔典立即表示道,但是心里却非常纠结,如果接受西北政府提出的支付方式,那么各国将要让出中国海关及盐税。而盐税已被写入《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将被废除。海关一直是各国能将商品畅通无阻运入中国市场销售的关键,一旦失去了关税,意味着各国的商品进入中国必须要交一笔关税,将更加失去价格竞争优势。
而对于中国来说,如果能够收回关税,那么将建立起对民族工业的关税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