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寒眨眨眼睛,双膝一软,竟就此跪了下去。
见公主如此,荣永年也跪了下去。
周围的宫人内侍护卫也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只剩舒望晴与萧怀瑾两人。
舒望晴觉得自己满心的刚硬稍稍放软了些。她毕竟曾经对这位忆寒公主有所亏欠——她对世人都有所亏欠,而忆寒,却是唯一一个,对这痛苦而无聊的轮回有所感应的人。
于是她敛下眼神,面孔转向别处,淡淡地道:“请皇上恕罪,民女或可为您诊脉……”
荣永年还不等萧怀瑾答应,已经赶紧将萧怀瑾明黄色龙袍的箭袖解开,扶着萧怀瑾的左腕,来到舒望晴身边。
“公主,”舒望晴用心诊完脉,却没有直接与萧怀瑾或是荣永年说话。
她招手将小公主唤了过来,低声说:“确实不是什么大碍。”
就如她所想,萧怀瑾的病,起因不外乎外感风寒,再加上五内郁结。只是这病已经拖了好久,只会越拖越麻烦。
“殿下,我说三副丸药的名字,你能记住吗?”
舒望晴凑在忆寒公主耳边说。
忆寒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必须答应我,我一说完丸药的名字和用法,你就立即带你父皇走,到御药房去,带他立即服药。”
忆寒大喜,像个男孩子似的拍拍胸口,说:“包在我身上,晴……”
她本来还想唤晴母妃的,见舒望晴脸色不善,最后还是缩了回去。
于是,舒望晴将那三味丸药的名字告诉了忆寒。她察言观色,觉得萧怀瑾应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此刻病重,免得走漏风声。而这三味药丸,药效相辅相成,一来缓解萧怀瑾眼下的病势,二来可以让萧怀瑾在短时间内气色与常人无异,不显病态。
最后,她对忆寒说:“你回头将这些都与你父皇说,他若愿意信我,就立即服这三味药丸,能够保他短时之内治标,虽然不治本,但却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忆寒瞪眼,盯着她说:“晴……父皇怎么可能不信你……”
舒望晴神情冷淡,她虽听忆寒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她却知不是这样的。知是她给出的药方,萧怀瑾能不能相信,还是两说。
同样,此生此世,她却再也不能信任萧怀瑾了。
“六个时辰之内,这三味药,可以再服一次。但是六个时辰一过,就一定要太医为他诊脉开方,服用汤药。三味药丸之中,有一枚金匮丸,看似效用不大,但是切记一定要服用。若单只服用另外两味,效用太猛,将有损龙体。切记切记。”
舒望晴咬着牙在忆寒耳边说完,伸手在小公主肩上轻轻一推,说:“快走!”
忆寒一愣,低声又说:“谢谢!”
她抬头,向远处一声招呼。
远处那几个婆子正在试着将五花大绑的德妃抬上一张舆轿。
听见公主的吩咐,那舆轿的轿夫丢下德妃,将那张舆轿迅速无比地抬了过来。
忆寒对荣永年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趁萧怀瑾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将皇帝陛下扶上了舆轿。轿夫在小公主的指挥之下,将尚自恋恋不舍的萧怀瑾抬起就走。
舒望晴目送萧怀瑾远去,她等着心里的波澜渐渐平息。
这种波澜,她竟已经开始一点点习惯了。
每次见到萧怀瑾,她心内就会重起波澜,要她心如止水,她现在还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