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栀沉默几秒, 拍拍黎零脑袋。</p>
“快死的是我，你还要我安慰你。”他道，“才不亲你, 你走开。”</p>
“学长才不会死呢。”</p>
黎零黏糊糊地赖在路栀身上，不肯撒手。</p>
“学长只会被我抱回去，藏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然后被我亲亲！”</p>
路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非常淡定地摸摸这只大鬼，“噢”了一声。</p>
黎零抬眼看他, 不太满意地嘟囔了一句：“学长反应好冷漠。”</p>
路栀：“哇, 好棒, 真期待！”</p>
黎零：“……”</p>
黎零把脸往路栀颈窝里一埋, 一声不吭地各种乱蹭。</p>
路栀看着这只一有机会就黏着自己的大鬼，眼中浮现一点笑意, 又抬眼, 目光从村民之中掠过。</p>
这一次, 他没有再看见那个与他母亲面容相仿、冲他微笑的女子。</p>
路栀沉默。</p>
微风掠过树荫，叶片间光影斑驳，细碎的微光落入路栀清寒眼底，如一滴水融入冰川, 转瞬不见踪影。</p>
黎零偏头望着自己学长，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p>
路栀低头。</p>
“学长刚才冷冰冰的, ”黎零道，“好凶。”</p>
路栀微微惊讶：“有吗？”</p>
他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仅此而已。</p>
黎零将路栀脸上的困惑收尽眼底，想了想，又戳了一下路栀的脸。</p>
路栀：“？”</p>
路栀：“你再戳我，我就捏你的脸了！”</p>
黎零笑出了声, 轻轻勾住路栀指尖：“冷冰冰的学长我也喜欢，而且学长就算冷冰冰的，也只会对别人冷。”</p>
他非常自信地道：“对我肯定是热乎乎的，从里到外都热！毕竟学长最喜欢我了！”</p>
路栀微微一默。</p>
他在思考这只学弟鬼是又不说人话了、还是自己想多了。</p>
不过，看着黎零笑眯眯的模样，他总觉得肯定是这只坏坏鬼的问题，于是捏了一下黎零的脸。</p>
没过多久，祭祀典礼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p>
“明天是庆典的最后一天，也是我们最重要的祭祀典礼。”蒂亚再次出现，“客人们一定要来参加哦~”</p>
玩家们没有回应。</p>
村中的庆典举行了六天，他们也失去了四个同伴。对于明天的祭祀典礼，不要说路行德一家，就连叶雁斐和费燕茴也有种不安的预感。</p>
但也有个唯一的好消息，今天的他们可以提前回到屋子里了。</p>
“对了，”回去的路上，路栀对叶雁斐他们道，“我应该是下一个‘目标’。”</p>
叶雁斐：“……”</p>
路栀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得好像不是在说“我要死了”，而是说“我要去逛街了”。</p>
所以一时之间，他和费燕茴都没能反应过来。</p>
——直到两秒后，叶雁斐终于脑子转过了弯，露出震惊之色：“为什么这么说？！”</p>
路栀：“我见到了一位‘故人’。”</p>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许今天晚上，那个‘故人’就会来找我，让我和她走。”</p>
“所以等到明天，你们可能就看不见我了。”</p>
费燕茴：“……”</p>
她望着路栀平静淡定的脸，心里大喊不要连流程都想好了啊！路哥你至少挣扎一下啊！</p>
不过，虽然路栀这么说，她也不觉得情况严峻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p>
路哥可是能从那场吃人的大雾里全身而退的人，况且蒂亚能够诱惑谢木，但应该没有人……能诱惑得了路哥吧？</p>
费燕茴这么想着，悄悄瞄了路栀身边的黎零一眼。</p>
“那今晚我们一起守夜吧。”叶雁斐道，“路哥你放心，我们今晚绝对不睡，陪着你！”</p>
路栀：“没事，你们要是困了就睡吧，不用担心我。”</p>
虽然清楚自己成为“目标”，但他的情绪并没有多少波动。</p>
相反的，他很好奇这个副本会怎么对付他，会怎么让那个“故人”于大雾中出现在他面前。</p>
费燕茴连连摇头：“不行，我们还是陪着你吧。”</p>
这样，能让她和叶雁斐心安一点。</p>
毕竟宋晚空和安星子遇难时，他们也只是看着……没有勇气上前。</p>
另一边，路行德一家三口听到路栀成为“目标”的消息后，乔安俪和路澄的第一反应都是窃喜。</p>
他们心想太好了，这个人终于要死了！</p>
路行德没有说话，脸上却也是无动于衷的冷淡。</p>
众人各怀心思回到屋内，路行德一家三口立马上楼去了。</p>
费燕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多了份不屑，又看向路栀。</p>
明明是一家人，却这么不像。</p>
她想。</p>
不管是相貌还是人品，那一家三口都没一点和路哥沾边。</p>
如果那个路行德和路哥站在一起……根本没人会把他们两个认成父子吧。</p>
不对，路哥也不想和他们做一家人，还是别把他和他们放在一起了。</p>
费燕茴打消这个念头，收回目光。</p>
之后，众人待在屋子里，直到大雾出现，夜色渐深。</p>
和前几晚一样，浓稠到无法挣脱的困意，再度缠上路栀。</p>
他靠在黎零肩膀，只觉大脑昏沉，眼皮如压千万重山，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p>
黎零冰凉的指尖轻轻拨弄路栀眼睫，只见那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躲闪般闭得紧紧的，没忍住闷闷地笑了起来。</p>
路栀：“……”</p>
是人吗？</p>
他勉强抬起眼帘，看了黎零一眼，因为太困，眼尾泛红，墨色眼底隐含湿润水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