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无垠的黑暗。</p>
路栀身处这片黑暗之中，难得地微微失神。</p>
他按住自己额头，只觉太阳穴剧烈疼痛, 仿佛扎进一根锋利的针，令他头晕目眩，几乎难以维持意识。</p>
尽管如此，路栀也没有停留于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坠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的学弟已不在身边。</p>
必须尽快找到黎零, 不能让他出事……</p>
路栀阖眼, 眉心紧蹙, 无声地忍耐了几秒, 随即强行压抑这份痛苦，快步向前走去。</p>
前方同样是不见底的黑暗, 路栀不知走了多久, 也许是五分钟, 也许是数小时，期间他还试图以短剑割开黑暗，可是短剑剑锋落下，轻飘飘如擦过空气。</p>
这片黑暗, 似乎是无法打破的。</p>
路栀眼底神色越来越冷，就在这时, 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什么东西。</p>
那是一只黑球。</p>
黑球蔫巴巴一小团，趴在地上, 一动不动。</p>
路栀沉默地走过去，在这团体积又比之前小了好几圈的黑球面前蹲下，轻轻捧起了它。</p>
“原来你在这里，”他道, “之前我联系你的时候，你没有回音。”</p>
上个副本结束之时，他放走玩家，又第一时间联系了黑球。</p>
只是，那时的黑球并没有给他回复。</p>
“我……我被困在这里了……”</p>
黑球声音也蔫蔫的，有气无力。</p>
“抱歉，我遭遇了乌托邦的袭击，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p>
路栀蹙眉，道：“别说话了。”</p>
随即，他阖上眼睛，星星点点的白光自指间溢出，涌入黑球体内。</p>
黑球中间的眼睛微微睁大：“不行，你马上就要和乌托邦对决，必须尽可能地保存力量，不能浪费在别人身上——”</p>
路栀没有回应它。</p>
黑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属于路栀的力量融入它的体内，渐渐的，它的身体再度充盈起来，又变成圆滚滚、软乎乎的一团。</p>
直到黑球恢复原状，路栀指间的光点不再流溢，他才睁开了眼睛。</p>
“够了吗？”</p>
黑球：“……”</p>
“你你你！”因为恢复了精神，它的声音也一下子大了几个度，“你不该给我力量的！大战在即，你这是浪费！”</p>
路栀：“那么，要看着你死掉吗？”</p>
黑球再度沉默几秒，中间的眼睛耷拉下来。</p>
“好，好吧。”它磕磕巴巴地道，“谢谢你。”</p>
路栀按了按剧痛的额角，面色不变地摸摸这只黑球：“走吧，没时间停留了。”</p>
“我的学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p>
他带着黑球向前走去，黑球听了这话却微微一愣，道：“等等，你在这里是找不到他的！”</p>
路栀脚步不停，低头看它。</p>
“这里已经是乌托邦内部，虽然还没到核心区域，但也完全被乌托邦掌控。”</p>
黑球道。</p>
“也就是说，只有同属于乌托邦的存在才能进入这里，你的学弟本来就不受乌托邦控制，和这里格格不入，根本无法进来。”</p>
路栀挑眉：“那么，我为什么能来这里？”</p>
黑球：“额……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和乌托邦有很深的联系？”</p>
路栀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道：“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他会安全吗？”</p>
黑球：“不好说，也许乌托邦还没注意到你本人在这。”</p>
路栀闻言，抽出腰间短剑。</p>
黑球惊讶：“你想干什么？”</p>
路栀淡淡道：“引起它的注意。”</p>
话音刚落，由他修长指间溢出洁白光点，融入短剑冰冷剑锋，随即，凌厉斩落！</p>
黑球瞠目结舌，只见一道弯月般的雪白光刃自剑锋脱出，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向前劈开。光刃撕裂空间，所到之处，连带周边的黑暗亦被吞噬。</p>
黑暗没有尽头，光刃也未停下，偌大的黑暗空间生生被那光一分为二，黑暗有多浓郁，光芒就有多炽烈耀眼。</p>
空间震动，黑暗骤然翻腾。下一秒，漆黑的天幕向两边撕开，露出一只巨大眼睛。</p>
那是一只血红的，仿若有血液流动的眼睛。</p>
路栀与那只眼睛对视，神情冷淡：“这是你原本的样子吗？”</p>
“真难看。”</p>
血色眼睛：“……”</p>
血色眼睛微微眯起，随即，猝然睁大。</p>
血雨泼落，每一丝雨线都是一根利箭，万箭齐发，要将路栀这个闯入者万箭穿心。</p>
路栀面色不变，抬手——</p>
“好……好难受……”</p>
在他另一只手的掌心中，黑球突然浑身颤抖，中间的眼睛流露出剧烈的痛苦。</p>
“我好疼……”</p>
此时，血箭已经落下。</p>
路栀当即放弃抬手，转而打了个响指，一道洁白结界瞬间成形，将他和黑球护住。</p>
路栀垂眼，注视黑球：“怎么了？”</p>
黑球：“不……不用管我，我，我自己疼一会就好了……”</p>
路栀蹙眉，黑球的异样，是从那只血色眼睛出现后才开始的。</p>
而他一踏入这片空间，就一直头疼欲裂，直到此时，那疼痛也没有消减。</p>
不能一直停留在这，必须要尽快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