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昆明之前,陈果夫曾说过,千万不要小看眼前这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抗战英雄,想让中统在运输处乃至云南打开局面,就得真心诚意地跟他合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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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骅意识到用不着卖那些关子了,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处座,宋子良也就是捞捞钱,谈谈判,买买东西。他是个搞金融的,让他管理这一大堆烂摊子,没这个能力,而且也没有直接管的愿望。也正因为如此,张炎元才能嚣张跋扈。”</p>
陈大少爷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又点上根香烟,吞云吐雾的吸了一会儿,突然冷不丁问了句:“那陈局长和陈部长是什么意思?”</p>
陈宝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外行管内行,永远管不好。处座,运输处的卡车大半是南洋华侨捐的,运输处的司机和技工也大半是南洋华侨,只要您能挺身而出,必将一呼百应。”</p>
“才第一天上任,你就想让我抢班夺权?”</p>
“运输不力,内讧不断,社会和舆论压力那么大,处座您取而代之是众望所归。更何况就算您不来,宋子良也干不了几天,顺水推舟罢了,不会因此而得罪宋家人。”</p>
尽管陈大少爷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但还是不会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会被陈立夫和陈果夫当枪使,拍了拍他胳膊,呵呵笑道:“陈主任,今天就到这儿吧,麻烦你通知下人事科陈科长,请他给我安排个秘书,最好是懂交通运输的,毕竟作为副处长,我不能对交通运输一无所知。”</p>
“是!”</p>
不一会,人事科长陈质平送来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秘书,叫张素琴,二十六岁,未婚,毕业于交通大学,曾先后在交通部和铁道部干过。还好长相平庸,真要是送个如花似玉的来,陈大少爷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p>
离抗战英雄如此近,张素琴有些紧张,迟疑了一会都不敢在外面的秘书办公桌就坐。陈大少爷一边翻看着这个月的货运记录,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张秘书,据说你是运输处的元老,对各方面都比较熟悉,给我简单介绍一下,让我有个大概的了解。”</p>
“处……处座,您……您……您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p>
“业务方面的。”陈大少爷抬头看了一眼,指着对面的椅子补充道:“坐近点,大家都是年轻人,别这么紧张。”</p>
有关于陈大少爷的传闻太多太多,既是抗战英雄,又是花花公子,甚至还有人说他是一个瘾君子。张素琴则更愿意相信他是抗战英雄,连忙扶了扶眼镜,小心翼翼地坐了过来。</p>
“报告处座,自广州沦陷以来,进口物资主要从海防转口,毕竟相比滇缅公路汽运,经海防转口路程近、运费低,如从海防至昆明共853公里,而从昆明至滇缅边境之畹町就高达954.4公里。从运费比较上来看,海防至昆明每吨只需194.58元,而仰光至昆明则需527.02元。”</p>
下面人还是很敬业的,提起数字如数家珍,甚至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陈大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记录,一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p>
“为充分利用中越国际交通线,宋处长将原来的河内分处移至海防并设立同登支处。中越交通虽称方便,但越境两线均为窄轨,铁路沿线产煤不丰,需拨出一批车辆,专作运煤之用,运量并不大;此外,运食米赴滇,又占去一半运量,加之法越当局为避免触怒日本,对过境物资限制极为苛刻,并时加阻扰,所以存放在海防的物资不断增加。”</p>
张素琴偷看了一眼,发现他居然背对着增加察看墙上的地图,便继续介绍道:“起初,滇越铁路每日运量仅300余吨,兼以合同关系,其中约百分之三十为英美烟草公司所专用,其他货物只能载运200余吨。经宋处长与法越当局交涉,答应可增加至每日500吨,但滇越铁路公司又以车抵达昆明后不能按时取货,装运工具不敷分配,不能迅卸,昆明海关星期及节假日不办公为由,上个月才增至400吨……”</p>
运输重心还在滇越铁路,情况不容乐观啊!</p>
陈大少爷权衡了一番,毅然说道:“张秘书,麻烦你给宋处长发封电报,就说我自明日起沿滇缅公路进行一次考察,大概需要一个月,有什么事跟沿线的支处和分处联系。”</p>
上任头一天就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而且还是先斩后奏,张素琴惊诧不已,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那我呢?”</p>
“你是女的,这一路上不太方便,还是留在总部过春节吧。跟张组长和陈主任说一声,请他们准备两辆卡车和一部电台,并给沿线的分处和支处打个招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