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呛到鼻子。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快完了……
“那边!”围在最外边的几个镇西镖行镖师,突然发出惊讶呼声。
因为本来就太吵,包围网最内里的人初时听不见,还打了好一阵子。直到那突如其来的恐慌传到内围,所有人才停下手来。
西军众武者一起循镖师所指的方向瞧过去,一个个惊得呆住了。
只见那街道南方一头,一群密密麻麻的身影,正向这边快速接近最初给发现时还在很远的街头,此刻已只有数十步之遥。一眼看去有三、四十人,其中可见两个男人领在最前奔跑,只看身体动作和姿态就知道,既非平民,也不是官差捕吏。
难道是援军?还是东军那边已给杀败,逃到这边来了么?
大群人直扑而来,未知是敌是友,西军众人不得已暂停进攻桂丹雷,解开了包围之势,迎着那伙人戒备。
桂丹雷浑身浴血半跪着,睁开几乎被血黏着眼睑的双目,也瞧瞧来者是谁。
那伙人走得更近。桂丹雷渐渐认出,最前头那两个男人。
一个正是巫丹派驻在长安的弟子方济杰。
而跟方济杰并肩奔跑的另一个男人,一身穿着青色劲装武服,左手戴了一副形如兽爪的铁臂甲,腰间斜佩一口银色长剑。中年的脸容,满是创伤疤痕。
桂丹雷认出此人,不禁咧起血红色的牙齿。
随后那三、四十人,身材、年纪、衣饰、气质都不一,各自带着似乎不属同一门派的兵器。那拉杂成军的阵容,跟集合来长安讨伐姚连洲的武林众人很相似。
方济杰急急奔上来跪下,扶住身体正在震颤的桂丹雷。戴铁爪甲的青衣男人,右手按在腰间剑柄,援护其身前。
“桂师兄。”江云澜貌似微笑,但那盯着西军众人的表情,半点不能令人感觉他有笑意。“没想过,会看见你这般狼狈相。”
一听这句“师兄”,西军众人心头大震。
竟然一口气来了几十个巫丹弟子!
“该我问你……”桂丹雷挥手摔开方济杰,自行慢慢站了起来,透了几口大气,稳住了呼吸,才继续说:“你怎么不在四川?”
江云澜抚摸一下腰间那柄簇新的佩剑,微笑不语。
原来数月前蓉城一战失败后,江云澜自革身份,辞别了副掌门葉辰离开四川,本应马上回报巫丹山;但途中他一直为杀不了“巫丹猎人”邢猎而耿耿于怀,颇觉苦闷,又念着折了爱用的那柄古剑,身边没有称手的兵刃,总是觉得不安,于是中途决定先不回巫丹,一来出外散散郁闷,二来也好寻找看看有没有好剑。
这样一走,就游历了两、三个月,一直走进了河南省,其间都在琢磨苦思蓉城之战的过程,又去了检阅河南境内已被巫丹臣服的许多小门派如今都已成了巫丹派的附属道场参详各种武学,自觉颇有些体会。后来他在南阳府里寻到一个名铁匠,替他打造了腰间的这柄新剑。
就在南阳,他听闻了姚掌门单身入关中,众多门派人士西往追踪的惊人消息。正如桂丹雷和陈岱秀一样,江云澜也想到,此消息传播如此迅速广泛,事情必不寻常。他担心掌门安危,已来不及先回巫丹山报信,就地于各巫丹属下道场,挑选了这四十来个“山外弟子”,从南阳直接入关,然后又根据新消息到长安来,终于在这关键的一天及时赶到。
江云澜此刻没回答桂丹雷,就是怕身后那四十人露了底。桂丹雷扫视这些人,只见都是生面口,全都不是巫丹山的直系弟子。再看他们一个个木无表情,似不是心甘情愿到来,桂丹雷更猜出江云澜是从哪儿征集这些人。
江云澜看看眼前数十个敌人,也在心里暗地估量。他知道自己带来的人,实力其实略输对方。尤其站在最前那一伙敌人,江云澜虽不知道他们隶属“九大门派”之一的八卦门,但看得出武功背景并不寻常,己方的人更加低了一截。
这些临时拉来的家伙,都只是在巫丹的强大力量前低头臣服,并非全心全意要来营救掌门的……
可是西军众人都不知就里,以为来的这四十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巫丹弟子。而那为头的江云澜,一股慑人的气势更是绝对假不了,那双细小三角眼扫视之间,仿佛将眼前任何人都当作爪下猎物。
这是巫丹经历无数征战培养出来的锐气。
西军虽然在刚才围攻桂丹雷时折了八、九人,如今人数还是比对方多了近一倍,可是士气却被这突然出现的新生敌军压住了,加上又没有领头人物,实在进退两难。
有的人心里在暗骂燕青,竟出了个兵分二路的馊主意,要是二百人合于一队,就谁也不用怕了。
此时有人从少慈巷口走出来。
尹英川一边给镖师扶着,另一边将捡回来的巨大佩刀充作拐杖,身子才能站起来,一步一步蹒跚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