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飞虹当然知道这只是错觉,现实不可能发生。唯一的解释就是:剑速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过去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速度。那是邢猎的“浪花斩铁势”发劲至最顶点时的刀速。
这一剑,就是佟晶在船上击杀韩山虎的“曜炫之剑”。
此刻佟晶停了下来,仍然维持着“星追月”出尽的姿势。“迅蜂剑”余音未止。她大力地喘着气,眼睛盯着剑尖前的虚空,就像已把所有的精气神消耗在这一击上,再也无法继续练下去。
映着淡淡月光的“迅蜂剑”下一刻呛啷掉落到地上。佟晶似乎连手指也失去了握剑的力量。
练飞虹仍陷在无比震惊中。当天在赣江上与韩山虎之战到底发生过什么,佟晶只详细告诉过闫胜,练飞虹只知大概。现在他终于亲眼目睹了击杀韩山虎的剑招。
这快剑,她到底已经操控到什么程度?能够随心发出吗?假如做得到,佟晶马上能够跻身当世顶尖剑客的行列。
佟晶娇小的身躯,乏力地在原地跪倒,垂头用双手支撑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练飞虹勉力走上前,强忍着膝盖关节的痛楚,半跪在佟晶面前察看她的状态。
“你没事吧?”
佟晶仰头,脸上是两行泉涌的泪水。
“我……好孤独。要是闫胜永远也回不来,我要怎么办?”
她从刚才运剑潇洒自如的剑客,眨眼变得柔弱无助。她扑前搂着练飞虹,埋头在他肩上苦苦哭泣。
练飞虹轻轻拍着佟晶的背项。
这一刻,长悬在他头上那片乌云消失无踪。他再也找不到结束生命的理由。
“不管以后如何,师父会继续陪着你。”他以温柔的声音说。“直至最后。”
在南京“五军都督府”之内辟有一个露天的讲武教习场,地方虽不及皇帝在京师的“豹房”教场般广大,但军械设备齐集,土地平整打理得甚佳,可供大约步兵百人或骑兵三十匹同时操练。不过自从太宗皇帝迁都之后,南京“都督府”再无实际统率禁军的功用,只余下地方囤驻军,这座教习场也极少使用。
这天武场四边团团包围着两历站岗的士兵,皆是“威武团练营”的边军精锐,一个个全副披挂,静静地站立,全部都看着场中央一个人挥舞战刀。
“镇国公威武大将军朱寿”也就是皇帝朱厚照,在春暖天气之下赤著上身,下面只穿一条绣有龙虎相争精致图案的黑绸袴,足蹬一双鹿皮软靴,在沙土上来回踏着大步。叱喝吐气之间,他双手挥动着饰满了华丽黄金雕刻的长砍刀,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斩破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