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春城几百里之外洛国的北部边塞,离洛国最近的最后一个域外城邦已被北魁的大军攻破,大火整整烧了两天两夜,城里处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活着的人只能选择投诚与臣服。
大军今日起营拔寨,即将突破洛国疆界继续向西面方进军,留守的戍军将领出城将大军送出城外,队伍的两旁成排的跪着城里活下来的降将和各级官员,他们深深地低着头,表示衷心的臣服。
大於禁齐日格在马上跟戍守的将领最后交代了几句,又低下眼向两边扫视了一下那些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人,向身旁的人说了一句:“羌莫,大军出发!”
高昂嘹亮的号角响起,齐日格单手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双腿拍了一下马肚儿,胯下的黑彪马撩蹄前行,库木勒、古图、羌莫紧随其后,其余的将领也打马扬鞭,地面上很快卷起飞扬的尘土。
行进中古图策马靠近齐日格,在马上说道:“父王,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仁慈,这座城的兵士本是负隅顽抗,我们的勇士也死伤很多,我看应该杀光城里的所有人给我们的勇士祭旗。”
齐日格回道:“古图,抵抗的人已经抛洒了他们的头颅与鲜血,剩下的人已经投降,我们不能杀降卒!”
“父王,顺昌逆亡,如果我们总是对这些反抗我们的人心慈手软,那么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他们,我们北魁的勇士将付出更大的代价!”古图说道。
羌莫在另一侧的马上说道:“大哥,‘逆我者将抛洒头颅与鲜血,顺我者将得到平安与守护!’这是桑摩龙神在《龙域神歌》里对北魁后裔的指示,我们应当谨记遵守。再者说,我们需要顺民替我们拓荒守土、朝贡纳粮,所到之处全部杀光,我们要一座座空城又有什么用?”
齐日格说道:“羌莫说得对,留下降兵顺民,天神才能保佑我们继续开疆拓土,杀降不吉!”
古图心有不服,但嘴上不再争辩,众将在齐日格的带领下加快步伐,向着洛国之北的北洛城进军。前军之后,十万北魁的彪行大军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浩浩汤汤,卷沙扬尘。
整个西域陆洲总共有十六国,最北端的曲上国、封国、古笀国、北夏国、姴国五国已在短短五个月间,先后被来自北域雪原的首摩罗北魁人征服,现洛国的北大门已完全打开,北方五国的流亡朝廷与贵族,还有大量的难民纷纷涌进洛国,洛国上下也是一片悲观哀鸣之声。
洛都洛城,洛国王城:“郦上宫”。
郦上宫金筵殿上,洛国第六代世袭王上嵇越,华冠圣袍、神态淡然,显得无精打采,偏身倚坐在王座之上,单手托腮,乜眼环视着阶下席坐在左右两侧的文武朝班、皇亲贵族、各国流亡朝廷使臣。众人正为御敌之事你言我语,争得面红耳赤,金筵殿上乱哄哄一片。
洛国的最高军事武官,大都尉裕泰极见此情景,怒不可遏,挥手一拍桌案,哗得站起身来,喝道:“尔等都吵什么!我们的王上还坐在大殿之上,都成何体统!你们这些高官文臣,平日里都锦衣华食,养尊处优,一到关键时刻就自乱阵脚,北魁人还没有打进洛国,有什么可慌得!还有你们这些各国落破的主子们,国破家亡逃难至此,心情沮丧恐慌情有可原,可是只会大吵大闹有什么用?大不了和我们洛国的将士一起挺着胸膛上战场,战死在疆场上,也算是大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总比在这庙堂之上瞎吵吵爽快得多!”
金筵殿上顿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裕泰极,你先坐下”嵇越的声音浑然沉稳,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神情散乱,胸中似有成竹之意。他抬起一臂挥了挥,示意裕泰极落座,自己正起身子,慢吁了一口气,缓声说道:“诸位吵得辛苦,来呀,快给各位大人贵客看茶!”嵇越吩咐侍立左右的宫女道。
众人知道无趣,纷纷赧颜低头,沉默不语。
嵇越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双腿分开,用一肘撑住王座的扶手,朝着一个穿黄色锦袍的男子说道:“曲上王,请问曲上国因何会亡?”
曲上王京孙先是一愣,然后拱手回道:“回洛王的话,我曲上国居西域最北,地域开阔,少天然屏障,我西域各国多年来睦邻相安,城防年久失修,现北魁人突然直驱南下,悍兵烈马,而我曲上又疏于防范,仓促应战,难敌北魁人的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