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各大铺子们都张罗着去分店巡查,艺石会馆如此,漫花楼也是如此。
漫花楼的掌事平安,身世复杂,原是国婿徒央府上一名幕僚,自徒央去世后,便来到立昆都做了一名青楼掌事。但他真正的身份,却几乎没有人知道,便是坤达茗茵在昆国最重要的眼线。
漫花楼名流贵戚云集,饮酒作乐间最是口无遮拦,各府八卦,小至婆媳拌嘴,大至朝堂政务,都逃不了平安的耳朵。都说女人嘴碎,沉浸在温柔乡的男人,自制力更是堪忧。
而阿原所在的这支刺客队伍,是平安另外的情报来源。他们当年由徒央豢养,最善探听,与路辰的肩人队伍有相似之处,却更要有手段。
兰陵心生好奇,猜想徒央生前究竟是何等魅力,以至死了这么多年,还能令这群人忠心不减,而且还是这样一群有本事的人。
不过他们今天执行的这次任务,只能算作失败。
船舱的卧室内,兰陵笑道,“平掌事,你借着去巡铺的机会,想要将阿原姑娘安插在我身边,这小小伎俩,在下认为败在两处。”
平安也笑道,“愿闻其详。”
兰陵故意打量了阿原,看得她有些不太自在。然后说道,“阿原姑娘,确实有些姿色,甚至比你漫花楼里那些姑娘还要好看,可掌事你太不了解在下了。我可不是你们漫花楼里那些客人,不一定会……英雄救美。”
平安不示弱道,“哦?是吗?至少在漫花楼初次见面的那次,我看出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说我败在不了解你,我不这样认为。说说第二处吧。”
兰陵并没有与他争执,继续说道,“第二处,就是你不了解阿原姑娘,就算是漫花楼的打扮,也掩盖不了她习武的气质。”
平安幽幽说道,“没办吧,队伍里就她一个女的。”
‘噗’的一声,兰陵嘴里的茶笑喷了出来。
‘啪’的一声,阿原摔门而出,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阿原换了一身紫红劲装,竖起男子一样的发髻。不过,一张俏颜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个女子,她没有要刻意隐瞒,穿成这样无非就是喜欢而已,若有人胆敢因她女子身份上前调戏,便也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此刻,她坐在船头围栏的宽板上,一腿垂下,一腿半盘,手中掂量着像是玻璃珠子的东西,正悠哉感受着清风拂面。
兰陵远远见她手中的玻璃玩物,眉头一紧,靠近后才故意放松表情,问道,“阿原姑娘手里的珠子很特别呀。”
阿原抛起珠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兰陵,一只手却精准地接住了落回的珠子,毫不在意地说道,“央公子以前送给我的。”
兰陵假意好奇道,“竟是大名鼎鼎的徒央公子送你的礼物!可否借我瞻仰一下?”
阿原警惕起来,似有不愿。可一想兰陵是坤达茗茵派她保护的人,便还是交了出去,不耐烦道,“看一眼就还给我。”
兰陵果真只看了一眼,便了回去。这珠子对他来说,没什么新奇的,因为……他也有两颗一摸一样的。正是在贡献之地偶得的那两颗退了色的‘琅石’!
兰陵又装作随意地问道,“央公子为何要送你颗珠子呀?”
阿原指尖轻轻摩挲那颗珠子,眼神透出一抹柔光,说道,“就说让我当个玩物,留好便是。还说”
兰陵按耐不住道,“还说了什么?!”
阿原重新警惕起来,“你问这么多干嘛!你这么关心央公子的事情,不会是想接近公主吧!我警告你,别痴心妄想,公主除了央公子,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兰陵一时语塞,心道这姑娘的脑回路也是可以。
他急忙解释,“没人要跟你的央公子抢公主,我就是好奇这珠子的来历。”
“珠子的来历?你问它做什么?”
兰陵无奈,只能将自己的那两颗拿了出来。
阿原惊讶道,“你!你怎么也有?!”
“反正不是你的央公子给我的。”
阿原一听他提到‘央公子’时的轻蔑口吻,竟然袭起了杀意。
她手抬手落,几粒黑石如流星飞过。
兰陵却在她抬手的瞬间就已凭空消逝,而后又凭空出现在阿原身体另一侧。他手举额前,假意探视前方,从这那几粒打空的黑石方向说道,“难怪央公子要送你珠子了,你这扔珠子的手法果然厉害。刚才幸好我躲的及时,不然身体怕已经被打穿好几处窟窿了。你就不怕将我打死了,公主怪罪你?”
阿原气哼哼说道,“你若连我一分的力都躲不过去,昨夜就不可能识破我的内息。若知你如此厉害,我昨夜就压下力道。”
“就算你压下内息,装作要被平安投河,我也不一定救你。”说着,他上下打量,“又没什么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