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聩制止了大家无谓的举动,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去,大家也习以为然。
而令沈彦秋欣喜若狂的事情,就是他似乎发现了这口井的一个秘密!
他总是很早就起来,无聊的坐在井边等待日出。
当火红的太阳从更高的山头上升起,冲破云霞的时候,这口枯井里,总会升腾起一片淡淡的紫气,在井口吞吐。
这片紫气存在的时间非常短,也就三两个呼吸左右,而且非常的淡,若非刻意的等待观察,哪怕是一直站在旁边也难以发现。
他试着用手去掬,甚至异想天开的用嘴去吸,都不能使它变动一丝一毫。
然后他才想到郭允龙的歌诀,结果发现他在紫气升腾之时打坐默诵,竟然有丝丝紫气同那一挂天河的水光融合一处,飘散到他体内。
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仍旧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目力似乎变得比从前高远,耳力愈加聪敏,四肢也愈发轻快矫健。
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根本没办法让自己放弃,也不愿意放弃。
自打那天放走闻渊和禹伫,昌余山连之前象征性的跑过来,例行挑衅的事儿也取消了,更遑论从千里草那里借兵直接攻打栖霞山,这段时间显得格外平静。
他每天都风雨无阻的在日出之前跑过来,静下心来默默地等待日出,和枯井喷吐紫气。
只是他太过于专心在自我感知上,却忽略了那三两个呼吸的时间里,渐渐的开始有一道道微小的光芒,从井口冲出,电射苍穹。
这天,他刚刚结束短暂的静坐,靠在枯井旁边闲看日出。
太阳冲破云层封锁,橘红色温暖的光芒播撒而下,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真有一点书里说的,淡看云卷云舒的惬意。
“咦?那是什么?”
他正漫无目的的欣赏着映眼的朝霞,忽然发现极高的天穹之上,一道淡淡的黄色光团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速掠过,只是偏偏黄光穿过云霞时,如同虚幻一般,浓厚的云霞不曾变动分毫!
他运足了目力望去,仍旧看不清那团黄光是什么东西,他心头狂跳下意识的想探个究竟,只是他急切的想要叫喊,双手疯狂的甩动,却没发现无意间宽大的袖子从井口弗卷而过时,那一团淡淡的紫气仿佛被他的袖子抽中,直冲而上,后发先至砸在那团黄光上!
黄光骤停,消散。
“哪位道友和徐某人开这样的玩笑?”
一身苍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沈彦秋面前,捋着长长的三缕长须,对着仍旧疯狂甩手顿脚的沈彦秋笑道。
道人面皮白净,梳着个道髻,一身宽大的青色道袍,只在左边胸口位置绣了一个巴掌大的奇异图案,好像是某种奇怪的动物图形。脸上堆着温和的笑,一手捧在胸口,看上去很是随和。
他目光一闪,盯着沈彦秋瞧了瞧,脸上多了几分惊异的神色,伸出手来屈指一弹,一缕微风打在沈彦秋身上,仿佛魔怔了的沈彦秋立刻平静下来,只是张大了嘴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道人。
沈彦秋吃了一惊,眼睛瞪得老大,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是,是谁?”
道人笑道:“小友既然不认识贫道,为何又拦住贫道遁光?”
沈彦秋眼珠子转了转,一拍额头不明就里的道:“我,拦住你的,遁光?”
什么是遁光?我又怎么会拦住?
道人道:“贫道方才正驾遁光飞行,恰被小友的法力阻拦,怕是旧时相识的好友同贫道耍玩笑,这才按落云头相见,却不成想是小友修炼术法,恰巧被贫道撞上了不成?这可真是太凑巧了。”
“驾云?你是神仙?”
沈彦秋嘴里可以塞下几个鸡蛋:“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看见一团黄光从天上飞过去,心里莫名其妙的想要看个究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拦住了您的……哦,那什么……遁光,对,遁光!”
“您真的是神仙?!”
道人抚须长笑:“哈哈哈,小友说话真是风趣诙谐啊,贫道只是个普通的修道之人,可不敢提神仙二字!”
他反复看了看沈彦秋,奇道:“我观小友却不似是我玄门中人,只是一身气息凝重,几近先天之境。若不是修行中人,何以竟能看破贫道隐匿的遁光,真是奇也怪哉!”
沈彦秋听到修道之人这四个字,一口热气上涌,激动的满面赤红,说不出话来。就连道人说他气息快要达到先天境界也没有注意。他努力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嘴巴开合,发不出声响。连续试了几次都不行,心头一急,“哇”的一声就哭了。
起初那道人见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有了一身颇为不俗的道行,心头也是惊讶不已。直到听了他几句话后,才明白原来他根本就不通修行。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服食了什么天材地宝,改换了资质,这才恰巧看破了自己的遁光,如此说来也算是缘分一场,便有心舍个善缘于他。
那曾想沈彦秋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修士如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
道人见状目光一软,伸手为他擦去泪水,轻声说道:“不急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沈彦秋和他目光一对,感受到真切的关怀,心里潜藏许久的苦楚和压抑再也控制不住,也顾及不了许多,一下子扑在道人怀中,痛哭不已。
道人有些愕然,却没有伸手推开,只是挥挥手放出一道透明的气波,将两人方圆几丈罩住,抚着沈彦秋抽动的后背,轻轻的说道:“不哭不哭,有什么话,同我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