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吃嫩草,这老李好享受!宫胜也不多说什么,这天下风气是笑贫不笑娼,有些女人为了赚点脂粉钱就愿意火坑里跳,更别说指望着乌鸦变凤凰的,你拉都拉不动。
宫胜眼睛也没闲着,扫了一圈也伸手一点,被他点中的女人对着他嫣然一笑,就迈着妖娆的步子款款座到他身边,然后纤细的身子自然的靠了过来。
“奴家唤作留情。”那女子贴着宫胜的耳朵说,或者说几乎是咬着宫胜的耳朵在说。这女人看起来双十年华,算是八名流莺中年纪较大的,不过姿色颇佳,宫胜没有像老李那样对着小女孩下手,选的女人与他自己年纪大致相当。
不一时几人纷纷选好了女人,余下三名落选的流莺自然是离开等别的客人去来选。伙计麻利的上了酒水、小菜,于是乘黄厩众人就配着菜吃起酒来。
“小弟不胜酒力啊。”
“喝酒要的是感觉!要什么酒力?”
“一杯酒下去我也有竹林七贤的感觉了,啥时候我也出个名?”
“人家竹林七贤喝酒那叫名士风流,你喝酒就是喝酒好吗?”
“就像人家土豪吃煎饼卷大葱那叫忆苦思甜,你吃那就是你穷,吃不起好么?”
一杯杯酒水入腹,话匣子就一点点关不住了,宫胜五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侃起来。
提起了竹林七贤,就听典簿说:“竹林七贤鼎鼎大名,但论人品也是参差不齐,刘伶穷的裸奔,王戎富甲天下。”说话的这位典簿叫李杰,据说在马场一窝就是二十年了。
“哎?这可不对,王戎可不是富甲天下,富甲天下的该是石崇才对。”另一位典簿当即纠正道,“当初石崇和王恺斗富,王恺拿着皇帝借给他的宝树珊瑚硬是让石崇比下去了。石崇当场砸烂了皇帝借给王恺的珊瑚树,转手就拿出六个珊瑚树赔给王恺。”
“这一株珊瑚树得是多少钱?怕不是有几万贯?我一个月俸禄才四千文,一年才五十贯不到,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呀。。。”说着那典簿就感慨起来。
“哈哈哈,就是把你卖了你也买不起。”厩令开口取笑道,“不过石崇名气虽然大害真不一定有王戎富,他败家。你们想啊,王司徒是以吝啬出名的,他女儿出嫁,他就出一件旧袍子就算嫁妆了,而且他完事了居然还把那袍子顺回去了。”
厩令叫做曹广喜,干廋的一个人,年纪三十多,倒是比他的副手李老头年轻不少,人看着精明的很。曹厩令压了一口酒,然后接着说道:“要知道王戎王司徒的产业遍布天下,加上他这么小气,我看他才是真富甲天下。”
厩丞李军一边听着一边享受着怀里小女孩用皮杯喂给他的酒,听到王戎这里忍不住接口说:“王戎的堂弟王衍也很有钱。我好几看王衍出行的牛车,那牛身上都穿着三吴苏绣织的青衣,蹄子上都有鞋,而且听人说这牛的鞋还分春夏秋冬,那牛角上还套着镶了金丝纹路的蜀锦牛角套,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富贵。”
“你们说他为什么要坐牛车呢?马车不好吗?”李典簿搂着怀里的小娘子问道,那小娘子的头枕在他肩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软语时时。
曹厩令说:“因为他自比老子,老子不是骑牛嘛。王令君是玄学派的领袖人物,所以他骑牛比较好。”说话间曹厩令的手伸进怀里女人的衣服里面抚摸着她光滑的大腿,而她怀里的女人则殷勤的给他夹菜。
“司徒何劭据说食之必尽四方珍异,一日就要吃掉二万钱,这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财主,就这他还说无处下箸。”宫胜说道。这时那叫“留情”的女人已经挪到了他腿上坐着,整个人都依偎着他。宫胜一手搂着她,握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自然不太老实。
“其实说到钱这个东西,天下什么最费钱?还是打仗。你们看那些高门大阀都有不错的私家部曲,这个才是最费钱的。”说话的是厩丞李军,他拍着腿上小女孩的臀说道,“当初楚王作乱的时候,太尉王浑在府上陈兵一千五百人,楚王不敢进犯,然后怎么样呢?王太尉带兵上殿成了主持朝政的。要知道当初本朝高平陵之变的时候,宣皇帝他老人家也不过是用了私甲三千。”
这话说的是司马家夺取曹魏政权的高平陵之役,司马懿所依仗就是他散在民间的三千私兵。运用得当的话,三千兵足以颠覆一个王朝。
“一个个的都养了这么多兵马,早晚要出事。”宫胜说道,他心里面想着的是翊军营作为北军六营之一也不过八百人的编制,太尉王浑一个人在洛阳就养了一千五百私兵,这洛阳城里得有多少私人兵马?
“当初前朝曹家当政的时候,大家还是私下里养部曲,如今都是摆到明面上了。哪天这些老爷们哪根筋不对,想不开,在城里打起来。”说话的是厩令曹广喜,说完他又低下头去嚼怀里美人的小樱桃,弄的美人娇笑不止。
酒过三巡,几人行事越发肆无忌惮,也不避讳,就当着同僚的面放肆起来,于是宫胜借口内急遁了出来,宫胜为人方正,多少还是见不得同僚们如此丑态。
傍晚的风微微吹拂,饮了酒后凭风而立格外畅快。方才斛觞交错之间,宫胜也是十数杯酒入腹,半点不含糊。
宫胜走的是后门,踏出后门外面是个小院落,植着几棵不算高的梓树,一派碧玉垂绦。小院子里没人,安静的很,宫胜踩着青草,身后传来阵阵杂乱的嬉笑声。
信步游走,随手拈一条梓木垂下的丝绦,宽厚的叶片就被拉到眼前,很有一份闲适自如。立在树下片刻宫胜就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宫胜回头,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女低头快步走着路,看起来应是及笄的年纪。少女发觉前面有人,甫一抬头,小脸清秀的霎是可爱,却有明显的惊恐神色。
“姑娘……”宫胜开口说道,脸上还有一份偶遇美人的惊喜。还未来得及说下文,就见那少女只听了姑娘两个字就是全身一阵颤抖,弱不禁风的样子看上去似是突然遭遇了野兽。
“怎么了?”宫胜问道,他脸上的笑意仍在,心里却想着:我很可怕吗?
少女喏喏的说:“大……大人,贱妾蒲柳之姿,不配侍奉大人,请大人……”少女一边说一边缓缓向门口方向挪动。
宫胜脑中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他们刚刚在房里饮酒作乐还招了流莺作陪,大概眼前的少女碰巧看到了。而如今这年头风气糜乱,强抢民女的戏码时不时的上演,尤其喝了酒的男人更是贴着惯犯的标签。而且按照本朝泰始律,在酒家这样的场合强迫女性还真不见得就算是犯案。
在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阵疾风,宫胜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档,手臂上微微一痛,却是那少女不知从哪里捡起一块石头,突然砸向宫胜,随即扔了石头飞速地跑开。
“喂……”宫胜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要追上去对她解释清楚?要捆住她解释吗?
宫胜苦笑,看了看那刚刚少女用来行凶的凶器,心里面说,石头君呀,石头君,我们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你何必打我?
“真是不可爱的小姑娘。”宫胜哼了一声,随即自嘲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