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霖听到这番话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乱甲从缓缓抽出。
剑身自隋便体内抽出,那道剑口上瞬间鲜血喷涌。
“像你这样的人不该死在这里。”臣霖看着面色煞白的隋便,略有惋惜地说道:“但是你又不得不死在这里。”
若是任由这个青年成长起来或许会成为自己剑道之上的苦手,但今日在臣霖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
隋便一手搭在臣霖的肩膀上,若不这样他可能就要因全身无力而瘫倒在地上了。
被鲜血染红的不只是他的衣衫,还有臣霖的衣袍。
“说实话。”隋便将脑袋搭在臣霖的肩头,轻咳道:“在我见过的用剑人当中你可以排进前三。”
“第二位是弃枪不用的杜叔,若是你见到他提起剑来的风采可能你的那颗剑心就要崩碎了。”
听到这番话臣霖满脸狐疑之色,虽然不知道隋便口中的那个杜叔究竟是谁,但他却记下了这个称呼,相信在隋便死后自己就会见到他了。
“至于第一位。”隋便说到这又咳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道:“那天在那座小院中,我见到了任姑娘递出的那一剑,你的剑同任姑娘比起来屁都算上。”
臣霖哪怕听到他说出这般话也无动于衷,自己没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动怒。
“对不起。”隋便道歉说道:“不该把屁同任姑娘比作在一起的。”
臣霖听着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这就是他的遗言?
“任姑娘在临走前将她的佩剑留给了我,同我约好再见她时一定要亲手把剑再还给她。”
臣霖终于搭话道:“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没想到随便根本没有理睬他,自顾自说道:“可惜这次上山没有带在身边,不然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任姑娘的那一剑。”
说到这,隋便极为吃力地抬手左手,五指虚握捅在了臣霖的心口处。
臣霖觉察到后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有何意义。
将死之人临死挣扎只求一个自我慰藉?
别苑小筑内。
自从隋便离开后房玄策就一直心绪不宁。
他的那份心绪不宁来自于隋便身份的暴露以及李济民的心性。
房玄策太了解李济民了,甚至于李济民心中得不到回答的那个问题房玄策就能够给出他心满意足的答案。
他知道李济民绝对不会在隋便身陷重围时伸以援手,所以昭陵山中隋便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而且以隋便的心思怎么会看不透李济民的为人,那日他之所以以身涉险就是为了在李济民那边保全下自己罢了。
而当时正在气头上的自己却怒斥他不晓得“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
房玄策怔怔出神,若他无情的话那日大可一走了之。
在房玄策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一柄雪白长剑。
这柄剑自然不是他的。
他一介读书人怎么会去做那舞剑弄棍之事,这是隋便在临行前摆放在自己书案上的。
房玄策记得隋便之前是一直随身悬佩这柄剑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又将这柄剑束之高阁。
而这次秋收围猎这么凶险之事他出门前也只是带上了那杆玄色重枪,将长剑留了下来。
就在刚刚他又将那本不知已经翻了多少遍的诗经又翻了几页,在翻到那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当房玄策轻吟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时,摆在他面前的那柄通身雪白的长剑微微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房玄策一跳。
至于他身子一软顺着座椅滑倒了桌子底下跌坐在了地上。
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动静愈来愈大,房玄策吓得嘴唇发颤。
他从桌子底下颤颤巍巍地钻了出来,双手撑开那本诗经大声给自己壮胆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结果这句壮胆之言非但没有让那柄长剑安静下来,反而自剑鞘内传来铮铮剑鸣之声。
从未见到这种诡异之事的房玄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然后用那本泛黄的圣贤书轻轻拨动了剑鞘一下。
刹那间长剑恢复了安静,但就在房玄策以为事情结束后,长剑剑身竟然在无人拔出的情况下自行出鞘。
旋即在房玄策面前打了个旋儿后破空而去。
霎那间自这座别苑小筑有道剑光冲天而起,如长虹贯日般横掠天幕留下一抹雪白长线。
最后在宛若银河垂落人间的剑气瀑布中直掠向昭陵深山某处。
跑至窗边亲眼见到这一幕的房玄策双手撑住窗棂,没有半点文士风雅地感慨道:“我滴个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