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冰冷的心已经彻底被父爱温暖了。
小时候,他能为父亲做的惟一的事情便是给父亲捶背,让父亲在他的小拳头的轻轻敲击下安静地睡去。
冒顿轻轻为父亲捶着背,儿时的往事如潮水般前赴后继排山倒海般荡来,那五脏六腑一起向上涌来的热流,立即变作泪水通过眼眶奔涌而出。
头曼单于似乎感觉到冒顿捶背的节奏有些变化,车转身子一看,正看到冒顿的泪水噗噜噜滚落,只说了声“儿呀,阿爸对不住你”,便再也控制不住满腔的激情,与儿子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近来的抑郁与悲愤、无奈,全都在那嚎啕声中释放了出来。
头曼单于和冒顿父子俩抱头痛哭,赫连哈尔巴拉却在窗外直着耳朵偷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原来,赫连安其尔见冒顿也进了龙城,心里一阵惊喜,快步跑到姑姑那里,让姑姑替她出气。
赫连哈尔巴拉听着赫连安其尔添油加醋的叙述,看到赫连安其尔滑稽的容颜,越听越心惊胆颤。她已模糊地感觉到,那名戏弄安其尔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冒顿。她等不及赫连安其尔将经过讲细讲完,急着问:“你快说,那男子现在在哪里?”
赫连安其尔见姑姑一反常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结结巴巴地回答:“进了龙城以后他便下了马,好像是奔单于的宫室方向去了。”
赫连哈尔巴拉顾不上细打听,丢下惊讶不知所措的赫连安其尔,慌里慌张来到头曼单于的宫室,果然看到了刚刚回来的冒顿。
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在被头曼单于粗暴地撵出来以后,赫连哈尔巴拉连着作了几个深呼吸,才稳住了疯狂奔跳的心。但她的思绪仍然是一片空白,六神无主,无论如何努力,就是拢不出个亮点来。
赫连哈尔巴拉最关心的是单于父子的谈话内容。于是,她轻步来到窗前,看似悠闲地晒着太阳,实际上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收集着窗内传出来的任何一点信息。
赫连哈尔巴拉清楚,从冒顿逃离月氏国王宫的消息传来以后,头曼单于对待冒顿的态度就完全转变了,谁要是说冒顿一个不字,他都要和人家瞪眼睛。头曼单于又将满腔的怨愤全都撒在了赫连哈尔巴拉的身上。
赫连哈尔巴拉明白,如果不让冒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将再无出头之日。她精心设计了让独孤敖嘎锄掉冒顿的计划,眼见得,这个计划不但彻底泡汤了,她假传圣谕的事也极有可能败露出来,她将性命不保。与性命相关的事,怎不令她胆战心惊呢!
赫连哈尔巴拉自问,是独孤敖嘎没有找到冒顿,还是已经被冒顿杀了?冒顿一个人回的龙城,显然没有帮手。凭冒顿的本事,难道真的能将独孤敖嘎四个人杀了吗?不太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