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与费郎中曾故交,闻费之言,遂顺水推舟送其人情。下令此案到此为止,不再追究,蔡保无罪释放,其千恩万谢费,咻咻然归之。
年关临近,蔡保与妻赶集购年货。其妻见有鬻春联者,其妻曰:“年近矣,何不购副春联,回家贴以贺之?”其拒购,谓其妻曰:“何必购之,家有毛笔,吾自能书之。”妻讥笑曰:“汝之字如蟹爬,何以贴?定被人嗤笑不休也。”其曰:“休得小窥于吾,吾可习也。”言罢,径自购纸墨去也。
蔡保归,将红纸裁齐,墨研妥,从柜中取毛笔,蘸墨挥笔,竟得心应手,运笔自如,其书一副春联: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妻从未见其持毛笔写字,今见之,目瞪口呆,其书后见字工整,苍劲有力,亦呆也,此何为?吾焉能写如此靓丽之字?莫非神助乎?
此春联贴出,众见之,闻蔡保亲自书写,无不惊叹。左邻右舍无不夸赞,皆购红纸求其写春联。蔡保热
心肠,助人为乐,来者不拒,从早写至晚,累其腰酸腿麻,然持此笔书写,手却依然。其挥毫如飞,两日之后,全村各家均贴其之佳作。事不胫而走,传至四乡八邻,求者纷至沓来,求其运笔书之,其名声籍甚,一时远扬矣!
年关过,蔡保为己之书法被众赞誉而正沾沾自喜时。一日,门外有一年轻男子求见,其出门迎接,见此青年头发中分,目戴眼镜,身着西服革履,甚气派,寒暄数语,请入家中。宾主落座,青年一揖,谓蔡保曰:“蔡先生,汝可识李南金先生?”蔡保摇首,问:“李南金何人也?汝问吾可识否,何意也?”青年答曰:“李南金乃书法家,独树一帜,自成一体。吾见先生所书春联,字体与其极相似,难分真假,故远路而来问之?”
蔡保闻青年之言,猛忆起逝者所赠之笔,笔杆上刻有三字:西城金。莫非西城金乃李南金也。其速取毛笔让青年视之。青年解开手帕,细视笔杆上刻字,惊呼:“此笔正乃家父心爱之物,家父之笔名,乃西城金也!”青年急问:“现吾父于何处?”
蔡保喻矣,原此青年,乃逝者之子也,现寻上门来。其将原委详述之,青年闻罢,顿泪流满面,泣曰:“吾名唤李兴复,确为李南金之子,吾家居北京西城。年前,吾父受友之邀,前往天津参加一书法大会,后音信皆无。现天津军阀混战,火车停运,道路堵塞,难入天津寻之。吾焦急之时,有一友持汝所书春联告知于吾,吾见字体与吾父所书同也,特寻来,登门访之。”
蔡保领李兴复至房后荒草地,寻埋尸处,持锹速挖,挖出破棉被与炕席所裹尸体。李兴复见未腐之尸正乃其父也,扑通跪地,嚎啕痛哭。
尽管蔡保未能救李南金之命,然其义举深受李兴复感激,李出重金酬谢,蔡婉言拒之,称应如此为之。
李兴复重殓其父,租车载其父灵柩归京时,蔡保持此笔欲物归原主,李兴复拒收,愿将此笔赠予蔡保留念,蔡欣然留之。
殊不知,从此以后,蔡保持此笔虽用心书写,然竟再难写出潇洒飘逸、遒劲有力之字,众无不惊奇,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