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选择继续错下去。
是,他是隐忍谨慎的皇子,他是算无遗漏的弈者,可他更是一个男人,正值盛年,血气方刚,而怀中的女子那样美,他费尽了心机想要得到,此刻她就依偎在他的肩膀上,毫无戒备,唾手可得。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折磨
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迷蒙的脸上,她感到这气息的陌生,她终于惊醒。
不要这样。
她惊慌失措的伸手推开他,可惜早已没了半分力气,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更像是挑逗。他伸手死死握住她骤然冰冷的手,怎样都不想放开。
就像他曾说过的,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已经放纵了自己的欲望,就不打算再放弃。
他那样耐心地诱哄,带着几乎让人溺毙的温柔,尽管渴望那么强烈,尽管他已经如火焚身,他还是拼尽了最后一点理智来安抚她,来承诺她。
未央,我是真的爱你。
直到未央拼尽全力地推开他,抓起剪刀对准他时,他都是不打算放弃的,他甚至觉得她有些可爱,他征战多年,军功无数,战场上的刀剑都不怕,难道会怕她此时虚弱的几乎都握不住的小小的剪刀么?
又或者他觉得,用一道伤,换来日思夜想的她,这笔买卖,值而又值。
所以他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问她:
“你真的以为,这样可以阻止我吗?”
她盯着他意乱情迷的脸,忽然就感到恐惧,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野心和手段,幸而她也同样的聪明而勇敢,千钧一发间,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猛的就把剪刀对准了自己。
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清醒,他看着女子眼中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决绝,忽然就卸了力。
他那样了解她,他知道,她说到做到。
他可以无惧她对准自己的利刃,他可以无谓自己是否受伤,可他却不能拿她冒险。
他不能,亦不敢。
他慢慢地直起身子,站起来的一瞬间看到她脸上陡然放松的神情。他深深闭了眼,终于苦笑。
她不过是仗着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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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求父皇赐婚的那夜,他独自在府中饮酒,清冷的夜晚,时闻野鸦的鸣叫,粗嘎难听,吵得他心烦意乱,终于忍无可忍地摔了酒杯,执起架上的佩剑,大步向院中走去。
院中生着一株年岁尚老的梨树,此时正值早春,梨花开得正好,繁复重叠,盛盛地压在枝头,在漆黑的夜中仿若落了一树的新雪,美得那么清冷,却又那么夺目。
他忽然就觉得那白是那么的刺眼,在这个沉寂的寒夜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利剑噌然出鞘,凌厉的刃光将如水的月色割得支离破碎,他舞剑的身姿堪称优美,只是行云流水间是掩不住的狠戾,不过片刻,满树的梨花纷扬而下。
他在纷扬如雪的花雨中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女子清冷疏离的面容,想起了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他时眉目间的坚定和决绝,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毫无缘由的怒气是从何而来。
而他更加悲哀的发现,就连只是想到她的面容,他都从心底泛起自己无法抑制的柔情。
他慢慢地胎手抓紧了自己心口的衣裳,那里满满回荡着的,全是她的声音,温柔的、惊讶的,平静的,愤怒的,一声一声,响在他的心里,疼得他不能自已。
野鸦扑棱棱地拍着翅膀飞过,他僵立了许久,终于松开手,颓然得倚靠在老树粗砺的树干上,任凭汹涌的疼痛将自己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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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他从不敢细想这个问题,因为他从不敢承认自己也会爱上一个人,更不敢承认他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坚持着他引以为傲的冷情,他始终告诉自己,他爱的是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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