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闷响,加上一浪接一浪的冲击波,打断我的冥想。当然,因为我早已入微,所受波及甚小,但那种如同心悸时的强博冲击波,仍让我瞬间从冥想中惊醒。我睁眼四顾,赫然发现地球与太阳之间多出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可能是因为距离原因,在我意识之眼中,其亮度和热度似乎并不亚于太阳。我眼睛一阵刺痛,忙闭眼,只用意识之海去静静感知。
原来,由于地球的不断远离,它和太阳间的相互作用力越来越大,当平衡临界点即将被打破的一瞬,能量更强大的太阳,居然内核发生自爆,将外壳一群孢群甩出;也像是地球生生从太阳那儿撕拽下一块肉,只是这块肉超乎想象的大,无人能消受。“这块肉”随螺旋运动规律旋转,逐渐从块状收拢为球状,加入平衡体系链中,在随波逐流中,不断找寻适合自己的位置,与其他“乒乓球”争抢着宇空中的利益,就像大鲨鱼吞噬海洋浮游生物一样。
“这块肉”的出现,也给地球带来变化。地球借着冲击波之力,趁机逃逸至更远处。我隐隐能感觉到它的欢天喜地和幸灾乐祸。它还在加力挣扎,似乎是在想挣脱太阳的引力。由于它位置的挪移,原本它四周已空空如也,如今就有了更多能令它欢愉的“美食”,因为它天生就是一个吃货。漂浮在远处,它回头看了看那块“大肥肉”,咽了一口口水,虽极想吞食下“肥肉”,但它有自知之明,它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同时,它心中早已猜疑:这块“肥肉”本就是太阳给它下的套,是一个令它垂涎欲滴的诱饵,只要它贪得无厌好吃回头去,最后的结局必将是被太阳吞噬,然后失去自我。
“你的诡计在我这儿休想达成,哼!”它战战兢兢又自高自傲心想,把它既自卑又自傲的矛盾性格表露无遗。“想当初,我可是和你一样,都是正统血统,凭什么你当老大!就凭你个大?就凭你力大?就凭你英俊?呸!我迟早要摆脱你的领导!”它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太阳,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然后我要自立门户,然后占山为王,然后享受无尽的美食和如花美眷,和你平起平坐。一待我势力壮大,我将与你一决雌雄,到时候鹿死谁手拭目以待!”它又咽下一口口水,作秀出一副毫不在意那块“肥肉”的样子,扭头看向暗黑的另一边,又实在忍不住对那块“肥肉”的垂涎,悄悄用余光扫了那块“肥肉”最后一眼,再次咽下一大口口水。
“哈哈哈哈……”太阳霸气十足地笑了,“就凭你这吃货,还想和我争权夺利?等我消除了那些异己份子之后再收拾你,你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留着你还有他用。不过,我还是低估了你,我以为一块肥肉已足矣,哪知你竟查知我意。”
“欲夺之,必先诱之。这套古老而简单的兵法,地球孢群早知道了。”地球不甘示弱,说,“你也太小看本帅哥了。”
“是小看你了,我承认。那行,我暂且放你一马,看你这泥鳅能翻出多大的浪来。撕下一片肉来,到底还是疼,我先疗伤了。”说完,太阳不再理会地球,用磁力抚慰自己的伤口,还装出一副疼痛难忍、伤及根本的样子。
见此,地球心想:我要不要趁它疗伤之际,夺取那块“肥肉”呢?吃货到底是吃货,还惦记着吃。它犹豫再三,它的腿有些迈不动了。可当它正欲回头之际,它突然查知到从远处传来的一丝窃喜之意,它惊出一身冷气,冷气又被它自己的高烧摧毁,令它自己少了二两肉。远处又传来一丝可惜之意,被它查知。早先,从零点处被喷射而出之初,它和太阳都还虚弱,也需连手与零点对抗,所以,在暗藏戒心和贼心的同时,都作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常常以棋对垒;它知道,那时的太阳就能算出百万步后的棋;等它自己也能算出百万步后棋时,它竟然看不出太阳能算出多少步后棋了;从此,它远远避着太阳,无时不刻思考着如何脱离太阳的办法,同时还得隐匿自己的想法。此时此刻,它终于确定了,这居然是太阳的示弱兵法,自己又差点上当。它无可奈何又沮丧至极地低下头,迈开无力的腿,自认不如地向暗黑中慢慢挪去。
太阳见地球没上当,死了贪吃之心,心生焦急。它仔细观察和分析了零点方向的状况,最终也无可奈何摇摇头,犹豫再三都没敢做出抓逃地球的举动。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落中,惋惜不已中,连同它控制的势力范围都降温三千度不止。它控制范围最远端处的众多孢群,都不由打了一个冷噤,体表凝起一层死气沉沉的灰霜。
感知到地球和太阳的心理活动后,我经不住大呼:“天呀天!”
“谁在叫我,还吵醒了我的春……咳咳,嗯,我的清梦,该死的,是谁?”
一阵奇大无比的声雷,呼啸着钻进我的意识之躯中的每一处,让我的意识之躯翻江倒海难受至极,比之于零点处的痛苦也毫不逊色。立马,我的意识之躯溃散,我的意识之海昏厥。
“好了,你可以醒来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传来。
我重重地晃晃头,像一个昏迷的病人似的,试图努力恢复自己的思维能力。睁开眼,真冥天子中唯一还没和我独处的汉森站在我的对面。他是三世真冥天子。我又晃晃头,我感到眩晕得想吐。一阵奇特的气味钻进我的鼻腔,那是一种我曾经熟悉但又遗忘了亿万年的味。“汉森,动物本能欲望造就的一个矛盾混合体,兼具各种优缺点的一个人。”我想起甲巴对汉森的介绍。对了,这就是本能欲望之味!结婚多年后,即将离婚时,我似曾嗅到过这种味;那是在茅矛盾盾、纠纠缠缠、相互埋怨、相互敌视中,我和老婆长时间互相折腾后,弥漫在卧室空气中的一种味;默默相对时,我俩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足和难舍。我觉得:几年的婚姻生活就数这一次最特别,也最舒心。但我没有做出挽留的表达。也就因为这一晚的缠绵,我俩的离婚竟然平静得像没有事情发生似的,许多亲朋好友得知我离婚的消息时,都茫然。我又嗅了嗅,想重温人间之味,但那味没有了。
“行了,你是真冥天子了,不再是人了。”汉森说,“还有,记住,不能再喊刚才那句话了。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东方人的习惯和思维方式!说是没有信仰,可刚才那句话你和你的祖宗们却喊了求了几千年。当了真冥天子还在喊,喊出麻烦了吧。我当真冥天子后,就再也不知道上帝是谁了。”汉森有些洋洋自得。
“哼!谁还在念叨上帝?”那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是从每一处空间传来的一样,无处不在。
我没有感到丝毫的不适,但汉森可就倒霉了,他开始九窍流血,蓝色的血。他慌乱地幻化出七只手,堵着九窍,始终有两窍堵不住。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生出同情,伸手帮他堵住两窍。他无力盘膝而浮,好半天才平静。
“这是谁?”
“耶尼不是告诉你了吗,主人。”
“主人?”我知道汉森不会回答我,随口一问自己。
“别问了。”
我想起汉森幻化出的手,问他:“你为什么不变出九只手来?”
“你变变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