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79号孢群,即银河系,经零奇点的再造,经七十亿年时光,它掌控下的大大小小、以不同元素为生命基理的主、次、附孢群渐成规模(诸如:单基生命、碳基生命、硅基生命、硫基生命、气尘基生命、甚至暗基生命),它的四翼型结构让它既张扬又四平八稳,还颇具扩张性;这七十亿年的时光,让它的空间范围成功膨胀了四倍有余。刚从零奇点初生之时,它好比是一个被迫无奈、惊慌失措、择机而逃的婴孩,隐匿在混沌和暗物资中,任宇翰的膨胀力把自己随意发配至空间的何处;一待它察觉宇翰的约束力稍有松动,血统正宗聪慧机灵的它,立即开始抢占地盘,收归为自己的领地;由于它动手较早,致使它稳居宇翰的中心领地带,占据了极为有利的地势,甚至时常狐假虎威,假借宇翰的威势,不断侵蚀他族。现如今,它可是已经长成为一个大胖子了,它的大腹便便的肚腹中,有着三千多亿个大小不同、生态各异的主孢群,且数目仍在不停减少,因为孢群间的吞噬兼并仍在不间断发生。作为一个把主要精力放在与外部势力争权夺利、谋求利益最大化的群主,它可没有时间理会自家后院那些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和自相残杀呢。
当然,宇翰对它的放任是有分寸的,更有后手。这些,它都知道,但它不知道这个“后手”的具体招数是怎样的。它也懒得去顾忌这些,一时的顺风顺水已经让它烧包上天了,它似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天王老子的威势都能为我所用,我还需忌惮谁?”它洋洋自得地想。
它的这种想法居然我能感应到。我吃惊地望着它那不可一世的歪笑。它歪笑时,它的四翼结构都跑偏了,它掌控的空间一阵颤抖,造成的坍塌直接将一百多万个主孢群打入死牢,成为其他孢群的觊觎之物。
它到底还是从宇翰处得到些许真传,一番自省,竟被它悟出了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的宇道。它开始变得阴郁,面部表情逐渐固定成一种模式,不让其他群主看穿它的心思。为了避免其他群主合起伙来欺负人,它改变了自己风风火火大刀阔斧的行事作风,装出一副闲散自在的模样,用温温吞吞不急不慢的螺旋速度暗地扩张。
其他群主纷纷效仿它,宇翰内一副和平共处的样子,偶尔的小范围冲突,都在短时间内偃旗息鼓。因为大多数的群主都明白,现在仅仅是布局阶段,一时的得失不值得计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乎?”
宇翰暗自嘲笑,一任各群主使出三计、七十二般变化,就像耍猴人那样,只需时不时喂以“美食”——空间地盘、暗物质、暗势能——同时,时不时把手中的的皮鞭甩得噼啪乱响,予以警示;对调皮捣蛋者、不懂规矩和规则者,直接拳脚皮鞭相加,毫不留情。
我在那窄逼的空间中入微冥想,终于感应到了一丝宇翰中的浅表事物。我睁开双眼,一些荧光闪闪的银色指示线赫然出现,线条或弯或直,或交或离。我灵感突至,感觉这些线条就像人体内的血管,不对,更像是毛细血管,因为线条的粗细是那么的均匀。
难道这些荧光闪闪的银色指示线就是所谓的“中心线”?还是如我所思,真的就是宇翰的血管网络分布图?或者,如地球体人类身体里的经络,隐而不见,却又似乎确有?而我们真冥天子的使命就是,顺藤摸瓜,尽可能发现和找到血管主干;从而发现些什么。然后呢?找到也好,找不到也好,发现奥义也好,永远发现不了奥义也好,都会在七世之时,甚至七世中途,总之会被那个冥冥难见、不知公母、难以琢磨、威能绝世的主人毁灭!
“这个主人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吧!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心中说。下一瞬,我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没事找事、无事找抽了。
我的意识之海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我出现意识真空,眼中的线条尽数消失,宇翰的图景也变成黑白、平面的图画——七分黑,三分白,黑处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黑,白处就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白。
我傻呆呆地盯着那幅图,所有的思维全部停电,冥识中,我的眼中出现码文“??¤?§?♂¢???┘┗┖╭╬╪╧﹌﹏︶︸︺︴……”我不知道这些是自己眼花缭乱幻生出的,还是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乱码,还是某种高级文明的文字,但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符号,让我真的意识真空越发深浓,很长时间没再出现的我为人时的场景,再次映入我的眼帘。
父亲得的是鼻咽癌。父亲身为军人时,曾到过西南边陲一省份,这个省份是鼻咽癌的高发区。这就是父亲身患鼻咽癌的诱因吗?我不知道。我和妻子到医院看望父亲,父亲脸上画着十字,是用紫药水画出的,那是为放疗定位而由医师专门画出的。我竟然对鼻咽癌这种病症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安慰父亲说没事,杀死癌细胞后就没事了。妻子则显出满脸恐惧和哀伤。但仅仅半个月后,父亲开始出现一些变化——放疗点近处的头发开始脱落,父亲头顶的发质区,变成为一个俗称癞子头的样子,东缺一块,西缺一片,父亲不得不剃成为光头;本睿智冷静的双眼,变得那么无奈又羸弱;本自信坚强的笑脸,变成一副乞怜的模样;本平和安详的情绪,变得急躁易怒;本接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短时间只有一百二十斤;脸上皱纹堆积,双颊还吊着松塔塔皮皱皱的两片皮。
啊!不孝的我啊,竟和父亲开玩笑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即使我当时确实出于好心,只想安慰父亲,只想让父亲忘掉癌症带给他的一切负面影响。
但,混球如我,还是对父亲的病症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厂里正在技改,我便常常借口工作而忘了多回父母家看看。父母一如既往支持我的工作,父亲还为我获得的一官半职而自豪高兴。
妻子走了,空洞洞的房子中很快就没有了她的味,取而代之的是烟味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