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虫鸣鸟叫声,不禁让韩汐源想起唐代王建的《荆门行》:
月明山鸟多不栖,
下枝飞上高枝啼。
也许就是现在窗外的模样吧。只是末尾几句怕要改成:
月影交错各自归。
梦醒还是他乡客。
一朝困滞尚思家,
莫不白头在天涯。
这样想着,韩汐源想起这一两日的遭遇,像是一场噩梦,不禁泪流满面,喃喃泣语:“妈,你们在哪里,我想回家……”然后又是一阵啜泣不已。“难道我就这样任人宰割吗?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自由,到底该怎么办?
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各种被绑架、被拐卖的新闻报道,顿时刷屏一般在韩汐源头脑中快速播放。有被强奸轮奸的,有被逼的,有被胁迫贩毒的,有被囚禁沦为奴隶从此不见天日的,有被挖心割肾被卖器官的……各种人间地狱、灭绝人性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让韩汐源不寒而栗。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一定要离开这里!就算死,我也要离开这里!”韩汐源暗自拽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插入肉里,钻心的疼痛反倒让韩汐源更加清醒,坚强!
“不,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我还年轻,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在韩汐源心中呐喊,继而开始盘算自己逃跑的胜算和各种可能性。
确定了“我要活下去”的生存目标,韩汐源开始让自己冷静,围绕着黑屋走了一圈后,找到地上的一块尖锐的石头,在旁边蹲坐下来,努力将捆绑双手的麻绳在石头尖角一端“兹兹”的磨擦了起来。
在用尽力气摩擦了几分钟后,麻神仍然牢固无比。加上这两日耗尽体力,尤其是今日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昔日千金大小姐,何以受过这等饥饿煎熬。
“不行,吃饱饭才能有力气逃跑”韩汐源停止了磨绳的努力,开始大声呼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群魔鬼!我要吃饭,我饿了,我要吃饭!”叫唤了几声,见无人应答,韩汐源对着木门开始用脚踢着,用身体不停的撞击。终于听见了回应。
“干什么,干什么,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把老娘的美梦都叫没了。”一个妇人在门外边说边拍打着木门,警告着。
“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阿姨,请你帮帮忙,我想吃饭”韩汐源毕竟是尚未涉世的学生的,碰到泼妇难免生出怯意,原来想好的大吵大闹,坚定要吃饭的念头,在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大半夜的,到哪里找饭给你吃。”一同守夜的妇人接过话茬,不耐烦的回应到。
“就是,还黄花大闺女。关这屋子的,哪个不是哭着寻死的,今天我还头一遭碰到半夜要吃饭的。”门外的不屑和鄙夷,让韩汐源怒火中烧,可又能如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保存实力再说!
“求求你,我真的饿得胃抽筋了,我饿死了,或者饿出病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对你们也没好处,只会有坏处,是不是?”暂时服下软来,好声好语讨要起饭来。外面突然安静了起来。
“哎,就当菩萨慈悲,我为后人积德吧,你乖乖的等着啊!”只听见外面妇人交耳了一番,由于隔着门,也没听清,只知道有一个已经起身离开了。
在意识到自己快要饿晕的时候,等救命粮食的心,让韩汐源坐立不安,只得继续跑到磨麻绳的石头旁边一来一回的摩擦着。
“阿娘!”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过来。
“你这兔崽子,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干什么!”妇人警惕的训斥着。“我警告你啊,这里面的是祖奶奶千辛万苦给祖师爷寻来的,亵渎不得!你要偷腥,娘不拦你,但里面这个,你要是敢乱来,小心被祖奶奶给废了你裤裆的活。”句句掷地有声,不容质疑。
尤其是那句“这里面的是祖奶奶千辛万苦给祖师爷寻来的”更是在韩汐源心中激起了千层风浪。突然想起上岸时有婆子说过“还桃花呢,难怪祖师爷能看上”,还记得是被人当场喝住了。他们口中的祖奶奶到底是谁?这祖师爷又是谁?连婆子都称呼一句“祖奶奶”,“祖师爷”这身份、这年龄,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他们为什么抓我,为什么要把我绑架到这里来?什么叫“千辛万苦寻来的”,什么叫“被看上的”,难道这一切都是提前预谋好的?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无数个问号,在韩汐源心中瞬间炸开锅,接着变成一块块石头,无形中压在韩汐源的胸口喘不过气来,继而代替的是无尽的恐慌和无助!
“阿娘,孰轻孰重,哪些能干哪些不能干,我这么大的人了,晓得的啊”男子悻悻然的皱了皱眉,撅了撅嘴,故作委屈。
“你晓得就好!小滑头,赶紧回去睡觉!让人知道了,免得惹你阿爹和祖奶奶不高兴”妇人放软了声音,劝慰了起来。
“阿娘,听说这新寻来的姑娘,比村里的阿琪黛还要美!”说到阿琪黛,男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加重了语气了,开始央求起来。
“瞧你这出息,你要真喜欢阿琪黛,阿娘帮你求去!”妇人带着无限溺爱的眼神,用手戳了下男子,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怀到第六胎,七跪八拜的,天天吃斋念佛,求祖奶奶给的秘方才有的独子。
“阿娘,我就想进去看一眼,看一下是不是还有女人比阿琪黛和阿娘还要美的,我就不信,再美也能美过阿娘的?!”男子油头滑舌,甜言蜜语一番地继续央求着:“你看,婶娘去给她弄饭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我就进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出来!求你了,阿娘阿娘你再不给我进去,我就撞门进去!”男子佯作要撞门,然后迅速在阿娘身上摸索起来,找寻着钥匙。
“好啦,好啦,就看一眼,赶紧给我出来!”说完,从衣裙里侧抽出一把钥匙,将门头锁,咔擦一声拧开了。
韩汐源早已竖着耳朵,听得一清二楚,第一反应是“这男人绝非善类!”。当听到门锁“哐当”打开的声音时,警惕地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