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长春宫,谢嫔正团在临窗的炕上绣荷包。
谢芷涵女红不行,却不愿假于人手,从布料到花样子都精心挑选,零零散散的碎布丢得到处都是,听到通传时根本来不及收拾。
贤妃位分高,自然不用等谢芷涵请,小宫女进去禀话时,她人已经到了门外。
谢芷涵穿着茜红色的绣桃枝棉袄,起身给她请了安,等对方落座后才坐回去,边收拾着边不好意思的开口:“娘娘怎么突然过来了,嫔妾这儿有些乱,娘娘见谅。”
她的近侍碧玉神色慌张的上前拾掇,旁边两个宫女也跟着过去。
贤妃抬手微止,挥退了她们,径自伸手从笸箩里取了谢芷涵刚缝合了还没绣样的青蓝色荷包,留心了对方神色,摩挲着温婉而问:“这是男子用的的荷包,谢嫔是打算绣给皇上的?”
谢芷涵是宫妃,嘉隆帝的女人,这句话问得实属多余,谢芷涵也不可能给她别的答案,但贤妃却还是问出了口,并好整以暇的瞅着对方。
谢芷涵神色微滞,面不在意的将荷包取了回来,轻声道:“嫔妾手艺不好,在家时嫌少做这个,总嫌绣花针扎手指。”
“谢嫔有心,皇上知道了定会高兴的。”贤妃也不究问,松开了荷包又翻了翻其余的布料,多是些深色不起眼的颜色,花样子倒是多,便笑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纠结,皇上是天子,用的都是明黄色蜀锦,你若宫里没有,差人去内务府找张永义取了便是,至于样式,你还用得着在这些花花草草里选?”
嘉隆帝嘛,用的自然是龙纹。
“是,是嫔妾疏忽。”谢芷涵低首,“其实不怕娘娘笑话,嫔妾本打算绣着练练,等针线好些了再给皇上做,否则这种不上得台面的手艺,怕皇上给嫌弃了。”
贤妃就笑:“谢嫔多虑了,你的心意,皇上知道了只会高兴,哪会嫌弃。”
谢芷涵抿唇不语,只让碧玉赶紧收下去,又问对方此行有何吩咐。
“谢嫔还是与本宫生分,本宫来你这里坐坐还非得有什么理由吗?”贤妃打趣着,“还是谢嫔觉着本宫扰了你的清静?”
“不是的,娘娘您别误会。”谢芷涵慌言道。
“不必紧张,本宫是刚从钟粹宫出来,本想去探视下玉婕妤,但想着皇上的旨意,便不去是打搅了,因而改道来看看你。”
听她提起苏媛,谢芷涵开心道:“媛姐姐有了身子,我真替她高兴,等明年生下来,便是我的小外甥了。”
贤妃特别的平易近人,并不与她说规矩,只接道:“玉婕妤和素嫔都是有福气的。”话落握住对方的手,“谢嫔你迟早也会有的。”
谢芷涵倏地抽出手,面色再也止不住尴尬:“嫔妾还小,不急。”
贤妃则苦口婆心的劝她:“你虽年纪小,但这宫里比你更小的也不是没有。皇上恩宠难定,你刚进宫头两年自然是不怕,等时间长了便是有这个心思都不定还能不能见着皇上了。”
谢芷涵便抬头定定望着她。
贤妃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端起茶盏抿了口,又见满屋人,扬声道:“本宫与你们小主说会话,都外面伺候着吧。”
她是妃,谢嫔是嫔,哪敢不从?碧玉担忧的望了眼自家小主才挥手领着众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