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听了这话得意地叫道:“仇给事忠贞可嘉,小王要重重地奖赏你。”</p>
仇士良千恩万谢,李煦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李湛此刻也兴奋无比,他找到了一个破解自己目前困境的办法。</p>
七岁的李湛此刻正身处在一个危险的漩涡中,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而李煦的一句话却给了他灵感,让他找到了自救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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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走到芦席棚下,往胡凳上一坐,低眉沉思起来,一个七岁的孩子沉思起来的样子如此端肃凝重,若非亲眼瞧见,实难想象。</p>
沉思中的李湛顺手端起一碗别人喝过的茶,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把嘴一抹,忽然对弯着腰侍候在面前的仇士良说道:“今日辛苦你了,瞧你这满身灰土的,索性也脱了衣裳在这洗洗吧。”</p>
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仇士良连死的心都有了。当着一大群男子汉的面,让自己脱掉衣裳,裸露残缺畸形的身体,我的小祖宗,你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吗?</p>
可这话他不敢跟李湛说,他太知道小霸王的脾气了,若惹恼了他,指不定还要弄出什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馊主意呢。</p>
“唉,谢大王怜悯。”</p>
仇士良叩了个头,转过身去,佝偻着腰,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往偏殿挪去。</p>
百十双眼睛盯着他,各怀心思,多无好意。</p>
当今天子为了抑制地方藩镇,牵制前朝大臣,而重用宦官。宦官领军、监军,参与朝议,把持朝纲,势力极大。由宦官把持的神策军待遇之优厚更是其他军队所不可比拟的。</p>
因为不公而生嫉恨,这些来自边军和藩镇的军校们眼看仇士良这个太监要当众出丑,莫不感到心情舒畅。</p>
李煦隐隐有些不安,欺负仇士良他没意见,折腾太监,他也可以作壁上观,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但如此公然侮辱一个人的人格,他觉得有些受不了。</p>
太监也是人嘛。</p>
他偷偷地瞅了李湛一眼,这孩子翻着一对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事。</p>
李煦忽然心里一动,看起来李湛打发仇士良去洗澡,并非是有意要整治他,极有可能是无心之举。</p>
李煦决定帮仇中尉一回,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p>
李煦向侍奉茶水的小吏讨了碗茶水捧到李湛面前,说道:</p>
“大王请用茶。”</p>
李湛“唔”了一声,接过茶碗,没有喝,顺手放在了桌上。</p>
李煦朝小吏叫道:“这茶大王喝不惯,换一碗来。”</p>
小吏忙不迭地又捧了一碗茶过来,李煦捧着献上,李湛却没接茶,仍然在想他的心思。</p>
李煦于是又叫小吏换茶,一口气换了五六碗茶,小吏额头见了汗,心里嘀咕这是怪我茶熬的不好吗,我这手艺也只能将就着打发这帮军汉,哪里侍候得了天潢贵胄,惨了,惨了,这回我死定了。</p>
换到第九碗茶时,李湛才接过去喝了一口,忽地把茶碗往地上一掼,叫道:“小王又不渴,喝的哪门子茶?!”他“蹭”地站起身来,望着正慢吞吞地脱靴子的仇士良说:“无缘无故的你脱靴子干嘛,甭磨叽了,随小王去万春坊走一遭。”</p>
仇士良闻听这话如遇大赦,急忙套上靴子追了过去。</p>
已经行到了院门口,李湛忽而转过身来,指着李煦道:“今日饮宴后,来我府上一趟,务必等到小王归来才准走,否则,严惩不贷。”</p>
再不瞧一眼满院子跪送的人,李湛把两条小胳膊往身后一背,昂首挺胸去了。</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