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喧随意地理了理衣襟,之前的话不过都是玩笑,一时气话。他对淮夕落的感情,仿佛是注定的。他与她的缘,早从第一眼看见之时,便开始了。
丽娘见他们有话要说,先将两人带到了一处房间内,轻轻地扣上门。
淙喧的声音响起,“朔林,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这一次与往常不同。”
“为什么?”呼延朔林不解地摸摸额头,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一直当作手足的兄弟,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如此上心。他以前从不是这样一个人,女人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淙喧望着他,眼神中透着一股温热,“这是涸亦巫师泄露的缘分,夕落就是我的有缘人。”
呼延朔林愣了愣,嘴里念念有词,“涸亦巫师,她怎会擅自做主?你是信她,但是你的婚姻大事没有这么简单。你该知道,你可是将来的新单于,断不能娶外族人为妻。”
“是我求她的,”淙喧略微地叹了口气,“朔林,你自幼同我长大,应该知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话音刚落,呼延朔林一下站了起来,情绪冲上头顶,“淙喧,难道你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淙喧淡淡地笑了笑,“不仅仅是因为她,我本没有那么大的权谋之心。父亲的野心,我并不是不知,他降服了羯族,下一步……”
“淙喧,”呼延朔林双手拍在桌上,话已然到了嘴边,不吐不快,“其他的我不会插手,但是那位汉人女子,你最好还是趁现在放弃的好。她的身份,你该清楚,不需要我强调。你同她,没有任何可能。”
“你看我像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淙喧冷笑了一声,“我不是不计后果之人,那日,我将她救回的时候。便将一切都看轻,下定决心,会护她一世周全。”
“你……”呼延朔林已不知如何说服他,悻悻地坐下,一拳打在桌上。“就是鬼迷心窍,汉人平民女子,哪里比得过匈奴贵族之女。也断不能成为未来单于的阏氏,如何能服众?”
淙喧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道,“身份,地位,都太可笑。”
“我……”
淙喧打断他的话,“不必再劝了,我意已决。”
“你就是在玩火自焚,飞蛾扑火,如此多的女子,你如何非认定她”呼延朔林已经接近苦口婆心地说道。
淙喧轻微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朔林,感情之事。本就是一场幻梦,真真假假,有人愿意醒,有人愿意沉醉。而我,就是后者。”
“唉……”呼延朔林无奈地叹口气,“如此,我便宁愿永远不要受感情之苦,简直让人理性全无。”
“有时没了理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淙喧打开窗户,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不自觉地就想到淮夕落,喃喃自语道,“让你一辈子留下来陪我,真的这么难么?”
约摸过了半响。
“左贤王,出事了。”辉蒙低沉的声音传来,此时正悬于窗户之外。
淙喧瞬间皱紧眉头,之前是让辉蒙去接淮夕落回府,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厉声问道,“出了何事?”
“望左贤王责罚,我去接人之时,人已经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半点人影。再问房中的人,皆是不知那位姑娘的下落。”辉蒙此时已是跪在淙喧的面前,他身材壮硕,沉默寡言,眼神刚毅,对淙喧更是忠心不二。
听闻淮夕落下落不明,呼延朔林的心中简直为之欢呼了一把,脸上还是露出愁容,“这人怕是已经跑了,还要找么?”
“找,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戈壁大漠中能跑去哪里?”说完又看了呼延朔林一眼。他立即摊开手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淙喧,我可不敢动她,再说,我哪有那么快的速度。”
“这样最好,若是谁动她,我决不会轻饶。”淙喧越说越是气从中来,自己为何要让她独自一人,“辉蒙,今日若是寻不到她,你也不必回来见我。”
“是,”辉蒙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消失在眼前。
呼延朔林无奈地摇摇头,倒起一杯茶喝起来,“堂堂一个左贤王,竟然会有这么大一个弱点,可怜的辉蒙啊,以后够他忙的。”又见淙喧此时心中着急,还是说道,“她应该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抓去了。”
“此话怎讲?”淙喧问道,眉头都快拧成水纹。
呼延朔林想了半刻,“淙喧,你应该知道如今你是左贤王,更是将来的单于。就不该把自己的把柄和弱点展现出来,你如果真是为她好,就该看清当前的形势,不该太过招摇。有时候,你不犯人,不代表不会被别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