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天空无云,太阳火辣。北部湾海边某渔村的海滩上。面对湛蓝、无边无际、一浪赛过一浪的大海,一群年轻人热血奔腾。“我又来了,我们又见面了!”一下车,赵白云大喊着独自向水边飞奔而去,与浪儿玩起逐踏的游戏来——浪儿进她退,浪儿退她追,不出二十秒,她输了一个回合,被浪儿把她的鞋全都打湿了。然而,她并没有生厌,退了几步,笑着跺跺脚,对浪儿说:“你好坏。”开始时,阿空只是边赞叹边陪着罗成炳同村的弟兄们在沙滩上漫步,或偶尔拾拾贝壳,但当看到水边有几只蟹后,他的斯文被活泼抛进了遗忘的角落。他拼命地追着那些蟹,每当他府身下去欲抓时,蟹儿马上钻进沙中消失了。不相信蟹儿能逃得了,他用双手对着蟹儿的钻入点挖,可是,挖出一个几十公分宽几十公分深沙井儿了,就是找不够猎物。他惊叹这横行将军有这么惊人的真本领。客人的快乐、兴奋感染了每一位相陪的主人,弟兄们都纷纷在沙滩上尽情地挥洒,展现青春活力。罗成炳拿着照相机为每个青春亮点作证。其他人也接过照相机为他和赵白云的爱情做历史性的定格。罗成炳与弟兄们在沙滩上比试、表演着各种摩托车技,忘乎所以时,赵白云忽然想起被冷落一边的他的叔叔,把相机交给阿空,向远处的三轮摩托车走去。她想,罗成炳这个惟一的叔叔,也是自己未来的二家公,才三十出头,看起来高大英俊,可惜几年前的一场车祸,把一条大腿丢了,要不然一个老顽童似的人,今天就不会只有独坐远处观看的份了。阿空明白赵白云的心意,也返回去与白云一起陪叔叔拉家常。不久,罗成炳与弟兄们也都拢了回来与叔叔一起拍照留念。叔叔劝他们尽情去玩,其他人又自顾玩去,阿空还是留陪。罗成炳教赵白云学开摩托车。他先给她讲解了一遍各部件的基本作用及操作方法后,坐在后面手把手儿教她开。赵白云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了几次的启动、刹车、停靠、加减速等操作后,他下车来让她独驾。她说害怕,不让他下车,否则她不学了。他鼓励她别怕,强调只要把握好二点即可:一是起步时缓缓加油不要过急,二是遇事时一定要冷静,记住减速刹车。罗成炳站在车头的右侧,握着她的右手帮她慢慢加油缓缓起步。罗成炳的手一离开,赵白云马上紧张起来,一急,猛拧油门,车猛地向前冲,她身子也猛然后仰。罗成炳为之一惊,好在他还未来得及喊出“减速”指令,赵白云就放松了油门把车子驯服了。走了二百多米后,赵白云调头返回,经过他身边时冲他笑了笑;再转了几圈后,在他身边刹止了车,下来给他一个甜甜的吻。罗成炳问她的感觉如何,她说:“原来开摩托车是这么个样?谢谢你!我终于学会开摩托车了!”赵白云为此欢喜若狂,要罗成炳为她拍几张她骑车的照片,留个最有价值的纪念。
时间在赵白云的欢快中飞快地流逝着,太阳用火辣火辣的热情附和着她,为她作证。其他人知趣地躲到三轮车的伞下,把太阳公公的好意全数让给了这对恋人。罗成炳穿着一套长衣服,没有帽子,但他一向受太阳公公照顾惯了,没问题;赵白云今天可巧穿的又是那套生日装,雪白的四肢被太阳公公吻个通红,好在头上戴了一顶只有帽舌没有盖顶的帽,多少能保护了脸部原本的肤色。一阵又饥又喝的感觉袭来,罗成炳看了看手表,惊叫了起来:“噢、野!下午二点三十七分了?白云,打道回府吧。”赵白云停了车,也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罗成炳一个跨木马式的动作,坐到车上。她慢慢地开着车回到大家那儿。叔叔要他们在村口等一下,他要与阿伍去买点海鲜。阿空见说,也上了车跟着去。他们买了很多活海鲜,花了三百多元,当然是长辈买单。因为阿空是客又是个学生,被拒绝花钱,阿伍嘛,常常身无分文,有时抽烟都需别人救济。在回家的路上,阿空阿伍等人一样挤在三轮车上,一路有说有笑;罗成炳与赵白云一样独享那女式车,卿卿我我,不同的是去时是赵白云从后面抱着罗成炳,现在是罗成炳从后面抱着她。
饭前,他们回顾了一下刚才的活动,都认为有二大缺憾而不够尽兴:一是没有其他女孩子作伴;二是罗成炳的同学陈赖不在家,借不到船出海。说到女孩,罗成炳嗔弟兄们为什么不去拉几个来一起玩玩。阿庄、阿忠都说根本没有什么熟悉的女孩子可邀。阿伍说倒有一个小情人,不过近来遭遇她家人的强烈反对和监控,无法再见到她。阿空问是什么样的女孩,为什么她家人会反对?阿伍便说了大体情况,阿庄替补了漏。原来,对方是他们村中一个小弟的同学,现在读初中二年级。早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小弟就以自己的名义约她外出,借机介绍给阿伍,且多次为之铺路搭桥。六年级时,她被阿伍带到荒野趁黑开了苞。消息传开后,再也没有男生或其他男人去接近她。因为,阿伍的黑名在这个小镇上,是数一数二的,没有人想引火上身。无形中这个小女生的那器官和刚刚隆起的胸脯成了阿伍独霸的性用品了。当然,她那有如一张白纸般单纯的小孩大脑,被老道、霸气十足的男人硬磨软缠的假性柔情入侵,把她诱进了迷雾中,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久而久之,还不懂什么是真爱的她,多多少少带着对黑老大的崇拜,喜欢上迷恋上偶尔也能给她带来销魂般的躁动和快乐的他,也心甘情愿做他的性奴。消息传到她父母耳里,父亲严令母亲严加管看,不准她外出,否则下学期不再让她上学。一时,阿伍有似缺了腥的猫儿,几次跑去她的村中去偷腥,均不果;有次还被当成偷伐林木贼,被她当村长的父亲带村民围住,欲打,好在她及时出来制止——谎说是她同学的哥哥而护着他,才免了一难。罗成炳的婶母把一大箩蟹往桌上一搁,对阿伍笑说:“你为什么不学龙门镇黄某那一招,拿一把大刀往她家八仙桌上一拍,说‘你女儿嫁不嫁给我,今天说清楚。若同意,我明天送大礼过来;若不肯嫁,请你今天把我杀了,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家任何一个人的’。你也来这招的话,看她父母还敢不敢反对?”阿伍笑了笑说:“这样的事除了黄某,谁还会做得出来?”罗成炳说:“错。我听说企水镇周某曾经成功仿效过。”阿伍对这些已出了名的黑道前辈,有几份钦佩是真的,但他绝不会为了那器官的问题去仿效他们的手法。菜还未上全,叔叔说:“来,围扰过来边吃边等其它的菜,饿死了。”说完,他动手拿了一只大肥蟹,掰开壳递给赵白云。赵白云推让,说她会自己来的,叫他先吃,但他还是硬给了她。赵白云道了谢。阿空说:“婶还在厨房忙,饭也还未熟,不用急,等她一起再吃吧。”赵白云拿着蟹,一时不知是吃好,还是不吃好,罗成炳笑着对她说:“拿着了你就先吃嘛。”她没有吃,把蟹放回碟中。叔叔说:“管她,我们先吃。阿庄,去买酒。”说完,给了阿庄一百元。可是酒还未买回来,他就动手吃起蟹来。其他人见了,也只是喊了几声“婶,快点”后,各顾各的吃了起来。赵白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点,边细细地嚼尝着蟹肉味,边满脸疑虑地说:“刚才看到的活蟹不是有青、紫、蓝几种颜色杂斑的吗?我还说它漂亮,怎么现在全是红色的?叔叔,你是不是买了几种?”叔叔说:“只有一种啊,这就是刚才的那种。”赵白云想:怎么可能?难道有什么化学反应?罗成炳见她凝眉作思状,便告诉她,不管是什么品种的海蟹,活着时是什么颜色的外壳,一经煮熟后,都变成单一的红色。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或所谓的化学变化的程式,别说海边的人,可能连化学专家也未必研究、知道,因为压根儿没有人会象她那样喜欢刨根问底。
几杯酒下肚,阿忠说:“今天这席上如果多几个女孩子,该多有趣呀。”叔叔说:“是呀,你们这群后生仔真没用,现在想方法去拉几个回来。”阿空说:“阿伍,你去把女朋友拉来看看。”阿伍说:“我去是绝对不行的。”弟兄们都知道,他从未单独亲自出面约过女孩子,那怕是他的老情人,他都是叫小弟们出马。罗成炳说:“阿庄、阿忠,你二个现在去,帮他把女朋友接来。”阿庄说:“我们去也是白费功夫的,最好是他自己去。”罗成炳见他们推来推去,说:“你们几个真没用。谁跟我去?只要你告诉我她家在哪里,且能见到她就可以了。我把她带来给你。”阿伍说:“阿庄和你一起去,他熟路。只要她看见‘看日庄’就知道是我找她了。”阿庄说:“她的父母可能认得我了,我去有什么用?”罗成炳说:“先去,如果她父母在家的话,你别进门,我自有方法。”说完,他起身对赵白云笑了笑说:“你慢吃,我去接一位客人就回来。”阿伍几个忙笑他,说:“你们看看他,这个‘婆龟’!做什么都要先与老婆说清楚,等老婆同意了才敢做。”赵白云为叔、婶盛饭,可是阿忠反抢着给赵白云——这位未来的外地婶母盛饭。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且总是一起出出入入,但论辈份,阿忠得叫罗成炳、阿伍、阿庄等几个为叔叔,叫罗成炳的叔、婶为爷爷、奶奶。他是罗成炳的邻居,又是个极乖的孩子,既懂得尊重长辈,又极讲义气、处事灵活,所以阿伍、罗成炳等人都非常喜欢他。半个小时后,赵白云向阿空询问罗成炳去接什么客人,这么久了还未回来?阿空用普通话对她说了事情的原委。她听后,笑着问阿伍:“你的女朋友,你都不亲自去接?如果是我的话,才不来呢。”
摩托车声在门外嗡嗡作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身看着门口。一个孩子气十足的小女生,跟着阿庄先进来,赵白云只瞟了她一眼,继续看着门口,见罗成炳的后面并没有人跟着进来了,问:“客人呢?”罗成炳指着小女生说:“那,你没见吗?”赵白云愕了一下,不敢相信地认真打量着来人,想,这不是一个小孩子吗?最多十四五岁,尚未发育成熟哎,怎么就与阿伍谈恋爱了?准不会是被这些老狼给啃了吧?这些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这么小的女生都不放过!赵白云的神情感染了阿空,他的心里也有一百个不解;同时也勾起了罗成炳的回忆:早些时候,曾听阿伍说过,有次阿伍“下篮”被关在看守所时,该女生跟着他的黑道朋友去探监,见面时,她什么都没有说就当着多人和狱警的面哭个不停。阿伍深受感动,决定把情感重点从他那个老情人的身上移植到该女生的身上,发誓日后要善待她,彻底放弃只玩弄她的想法。阿伍的另一老情人,也是在念初中时被他弄到手,玩了几年,现在毕业了呆在家中。老情人的家人怎么也不让她跟着他这个当地人厌称为“白吃不做”的二流仔在一起。阿伍无法,一味只想搞大情人的肚子,来要挟她的家人就范,可是几年了,那肚子就是没有反应。因此弟兄们都戏说他是没有生育能力的,连他本人有时也怀疑自己真的是没有这个能力了。阿伍问罗成炳和阿庄,刚才去他未来岳父家的具体情况。罗成炳给他们讲述了一遍。原来,罗成炳与阿庄一到她的家,就在门口碰到她与父母一起准备下地干活。打过招呼后,罗成炳谎称自己是该女生的同学之大哥,说自己的妹妹在家留了个条子,去了同学的家里玩,几天了,不见回家,所以来看看是否在此。该女生不认识罗成炳,但有阿庄在一起,又熟知他们这群人的技俩,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她配合着罗成炳撒起谎来,说:“你妹妹没来我家,你去阿丽或阿珠的家看看,她也常与她们在一起的。”罗成炳没有接她的话,掏出香烟,换了个话题,与她父母拉起家常来,很快,不出他所料,赢得了她父母的信任。在她父母看来,文质彬彬、礼貌周到、笑容可掬的罗成炳,绝不会是说谎的人,还暗自为自己的女儿能与这样的人的妹妹同学、相好感到庆幸。罗成炳见时机成熟,便请求她的父亲,说:“叔叔,能否让小妹陪我去一趟她们其他同学的家里看看?因为我不知道她们是哪个村的,好吗?”她的父亲说:“好,婉儿,你陪这位哥哥去看看……”她母亲立即打断了老公的话,说:“等等,什么时候回来?”罗成炳笑了笑说:“婶,你放心好啦,如果早的话,我今天就送她回来,若的确晚了,就让她与我妹在一起玩玩,明天再送她回来。好吗?”她的母亲点了点头,说:“婉儿,你还不去换件衣服?”就这么简单,三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来了。阿庄说:“阿婉,想不到你也这么醒目,更想不到你爸被阿炳的一根烟就给骗了。”大家听后,哈哈直笑起来。阿伍说:“奇怪,‘看日庄’没有被你的爸妈认出来?还有,婉儿,你爸妈应该看不出破绽吧?”小女生红着脸说:“看出了,我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吗?”众人又哄笑了一回阿伍。说完,小女生的脸更红了,然后一边好奇地听着人家几个大学生操一口普通话高谈宽论,一边腼腼腆腆小心翼翼地吃着。阿空见自己的碟里还有一大堆各种海鲜,便坚决拒绝了罗成炳婶母再一次夹来的菜,说:“婶,多谢了,不必客气!你多吃点吧,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想吃什么的话,我们会自己动手的,且实在是吃得太饱了。”女主人见说,便把夹着的鱼块转放在赵白云一样盛得满满的碟中。赵白云道过谢后,望着罗成炳吃吃地笑着说:“这光荣任务就交给你了。”罗成炳说:“多吃点。”赵白云把头斜过去,小声对他说:“老公,我快撑死了。”罗成炳笑了笑说:“婶,你多吃点,不用给她夹了,她吃不下了。”全席只剩女主人还在慢条斯里地吃着,男主人发话:“洗手嗽口去吧,在这没有什么节目了,不如回村去玩。”罗成炳说:“等婶吃完后再走吧。”婶母说:“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好了,不用等我,我吃饭一惯都是慢的。”罗成炳说:“好吧。阿云,帮忙收拾残局。”赵白云说:“婶还未吃完,急什么急?”她觉得别人还在吃饭时,当面收碟洗碗是一种没礼貌的行为,但见罗成炳已经开始收拾了,也就动手帮忙。婶母起身拦住,不让他俩收拾,叫他们快去洗手回家。叔叔也一再催促,罗成炳才叫赵白云放下碗碟,拉着她一起去洗手。晚饭,几十个人一起围在阿伍家吃。当然,饭桌、碗碟之类的东西,不单是阿伍一家的,是在全村任意征用的;还有,桌上的几只鸡、鸭,蔬菜,也都是大家弟兄自觉从家中带来的;狗肉、牛腩,是刚赶回来的阿慧出钱买的;烟酒以及晚上喝茶用的糖果、饼干等,是阿忠几个人赊购回来的;照相用的胶卷,是阿炳掏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