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卷着枪炮声、喊杀声,正不知过了多少时辰。23Us.com
寨墙的方向硝烟弥漫,雾腾腾地什么也看不见;踏着反反复复的得胜令节拍,百十个牌尾老弱跳着脚,挥舞着旗帜摇杆,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浑不觉漫天狂风,满身尘土。
枪炮声更猛烈了,仿佛这满湖弥天的狂风。
喊叫声早已嘶哑,旗帜摇杆也渐渐无力挥舞,只有那尖利刺耳的得胜令,一遍又一遍,和着连绵不绝的枪炮声。
小把戏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抓住黄功勋的衣摆。
“莫怕,莫怕,这样的阵仗算得什么,壬子年罗丞相打古苏冲……”黄功勋用他的独手抚着小把戏的脑袋,用沙哑的声音絮絮地唠叨着。
平常时节,很少有人愿意细听他那千篇一律的讲道理,可此刻,牌尾老弱们却个个竖着耳朵恭恭敬敬地听着,有的还不时点着头,小声地附和两句。
黄功勋浑浊的眼中陡然精光四射,音调也一下子高亢起来,和着一腔高过一腔的得胜令:
“打老鼠峡的时候,东王……”
他突然噎住了:枪炮声居然止了。
不多时,三三两两地,攻寨墙的弟兄们纷纷败退下来,有的拖着断枪,有的抱着残肢。
喇叭赵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光棍刘赤着一只脚,连滚带爬地跌进旗门,一**坐在地上,再也不肯爬起;
钻天燕的人马也退了下来,只是马队变做了步队,钻天燕自己也没了踪影。
谢三也下来了,脸上被硝烟和泪水弄得黑一道花一道,他的身后,脸色铁青的铁柱负着谢四的尸体。
熊丞相几乎是最后一个撤下来的,浑身浴血,黑骡子也成了红骡子。
寨墙上,杂色旗幡挑衅地打着旋儿,夹杂着乒乒乓乓的锣鼓,和此起彼伏的污言秽语声。
喇叭赵突然热血上涌,跳上一块大石,对着寨墙方向恶狠狠地扬起喇叭,甫一出声,便被劈头盖脸的炮子打得不敢抬头。
白浪滔滔,乌云滚滚,风仿佛更大了。
“娘的,各队听了!今天不攻下妖卡绝不收队,大风一止,湖州妖艇又会驶来作怪的……”
踺天义挥舞着被打了几个窟窿的火焰边胜旗(督战旗),一骑绝尘,咆哮着卷过每一队弟兄,每一面黄旗。
熊丞相的紫膛大脸阴沉着,一言不发地整束着衣装,黄旗被风卷起,不住拍打着他的脸颊。
黄功勋突然一把拖过小把戏,扯到一个无人之处,脸上说不出的郑重:
“娃崽,当年十三检点……”
铁柱站起身,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从腰间摸出一个葫芦来,背身欲喝,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攥住。
他脸色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