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豪阔的闲宁郡公府儿孙欢聚一堂,两个女儿拖家带口回家拜年,郡公夫妇俩笑意从早起到中午只增不减,心里惦记着宫里的儿子,若他也来了,这一家子便聚齐了。
宇文妍带着一双子女也回了娘家,席间对婧儿甚是殷勤,她们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婧儿和她走动不多,她们不在一个圈子里长大,还在闺中时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嫁人后更生疏了。
宇文妍常在心里不平,若当初被选进宫的是她,如今金尊玉贵的天恩郡主就是她了,二哥也太偏心了,明明都是胞妹,他就只疼姐姐,压根儿看不到另一个妹妹,姐姐封了一品郡主,她只得了个县主爵,连座府邸都没有,更无法荫及子女,朝阳却小小年纪便封了翁主,荣宠加身长大。
“咱们还是初十那日去宫里吗?今年不同往日,咱们能早些去吧?”
郡公夫人问她:“今年哪儿不同了?年年都初十去,今年怎么又提前去,别给皇后娘娘添麻烦。”
宇文妍道:“今年太后没了,慕慧郡主也离京了,宫里再没有先帝……”
“你闭嘴!”
一向温和的婧儿出声呵斥,让宇文妍受惊之余话音骤止,瞥到姐姐冷如寒霜的面色,心也漏跳了一拍,姐姐怎么这么凶她呢?
“母后在不在,玉女在不在,皇宫还是那座皇宫,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他是父皇和母后的儿子,与你……与咱们是两家人,既是上门做客,还是按老规矩,不要唐突的好。”
她说的冷淡,让席上原本和乐的气氛顿时冷肃下来,父母眼中的伤神让她有些不安,就是为着他们这个眼神,她才改口说咱们,她和哥哥是一家人,她和爹娘也是一家人,但哥哥和爹娘却是的的确确的两家人,哥哥自幼离家,成年后又被过继走了,任谁来评都不能说他们是一家人,除了生育之恩,哥哥没什么要报的。
这个认知大家都明白,但从她嘴里说出来着实是冷血了,可妍姐儿近来小动作频频,她不适时敲打,怕她要生出事来,毕竟是哥哥的原生家庭,若惹了祸还不得让哥哥来收拾烂摊子,他们一家子,爹娘都是老实人,大哥前些年有些贪玩,成家后也懂事了,就妍姐儿愈发左性,在闺中时便不太讨喜,嫁人后更是常生波折,母亲说因着妍姐儿嫁的不好,他们才多惯着,可她觉着,妍姐儿那个性子嫁到谁家都不会好的。
妍姐儿鼓着脸不说话了,她有些怵这个姐姐,不知是不是因着这对兄姐在宫中长大的缘故,通身气度不凡,他们笑脸温和时她也不敢黏上去亲热,他们冷脸她就更得缩着了,在家中她却娇纵任性,对大哥大嫂也敢甩脸子,她知道爹娘最疼她,大哥孝顺爹娘,也得哄着她,但这对兄姐,爹娘拿他们也没办法,不仅没办法,每回她和姐姐有意见相左的时候,爹娘总是护着姐姐来训斥她,在他们眼里,高贵优雅的姐姐就是比她明事理。
郡公夫人是一片慈母心,很怕子女生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四个孩子,有两个自幼不在身边,婧儿还好些,金童真是完全舍出去了,她惦记之余又不敢表露情绪,那是儿子的青云路,他们这对父母无能扶持他,可不能挡他的路,如今金童终于登了天,他们只安分守己不给他惹麻烦,心里还思索着让他帮扶一下另外两个平庸的姊妹,为人父母嘛,总是希望儿女一荣俱荣,有本事的带一带没本事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