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明明搬不动支撑帐篷的中间大木柱,李彀也不来帮忙。急得大姑娘锦妤嫚放声对着申鼙喊:“妈妈,快来,我们姐妹俩搬不动大木柱,你来帮忙一下。”
那声音哪里是在叫她妈妈,分明是想以此提醒李彀。嗨,却只见这个李彀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埋头干他的活。什么玩意儿,这个人对我的喊声置若罔闻,好像没听见似的,不会是假装的吧?
哎哟,可把个锦妤嫚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没办法,总不能直接喊人家吧,只好等着妈妈过来唠!
申鼙听了当然一阵小跑。因为,她看到两个姑娘已经快撑不住了。却看见李彀手里拿着木棍,在左右撸平高出来的沙土。你说这个小伙子,一丁点见眼生勤能力都没有。气得她走过来对着李彀训斥到:“啊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选择女人干的活,我姑娘叫人帮忙你没听到吗?走,跟我去搭帐篷。”
李彀有点懵圈
切!申鼙阿姨说话多没礼貌,第一次见面,讲话语气狠呛呛的腔调,让人听了多不舒服。我帮助你是人情,不帮助你是本份,哪有你这样对一名帮助你的人理直气壮说话的。又没指派我干啥,也不知道我会干啥,我只能挑我熟悉的活干,这哪里有错了?真是莫名其妙,岂有岂理。李彀心里这么想。
申鼙也是个心里有啥,嘴里就说啥的人,从来都不藏着掖着,那样她这个急性子会急出病来。对马帮五兄弟,她有点赍恨。要不是跟着倒霉的马帮,他们葛聃人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出来,是为了逃出西羌贵族魔掌。没想到被沙尘暴卷到这没有人烟的鬼地方,生死未卜,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样。
唉!西羌人活该遭罪啊!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五个倒霉蛋,一下子把这么多人拖入泥潭。是福是祸,模棱两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选择离开西羌。不就是将姑娘送给贵族为奴嘛,总比在鹦鹉湖送命的好吧!
女人啦,遇事就爱唱抱怨戏。出来找不着北,怪来怪去怪构大爷。现在,当然顺理成章的怪起李彀来了。朝李彀发泄,对申鼙来说,那还是轻地。尚若是他们家锦翚珲这么做了,申鼙恐怕早就噼里啪啦大打出手。
李彀心里虽然有想法,可不听使唤的一张嘴还是随口答应了申鼙:“哦,好的。阿姨,我这就来!”
锦妤嫚和妹妹锦妤帷,使出吃奶力气将大木柱竖起一半,再也捧不起来了。放下吧,又怕把大木柱整坏,姐妹俩使出吃奶力气,始终只能将大木柱扶起一半。在叫申鼙那一刻,姐妹俩已经竭尽全力,双双脸色长得通红。说实话,再不来人帮忙,恐怕姐妹俩手松了大木柱惯在地上,不被摔坏才怪。
李彀见状笑着说:“阿姨,是将木柱连同帆布竖起来是吧,啊哟,你们俩方法用的不对。快,放下,让我来。都走开,这么一点活还要两个人来,小凯斯!”
说完,李彀伸出双手,从顶部着手,逐渐往上推。不像姐妹俩那样,直接想从木柱中间连帐篷捧起。那将木柱等于抬起来悬空,所有木柱的重量,加之帆布的重量全部压在上面,莫说两个人,三个人也休想将帐篷柱竖起来。
有些事不能蛮干,得动脑筋,用技巧。就在李彀将木柱竖起的一瞬间,娘仨急忙从不同方向拉着绳索,向四周大树系紧。一顶蒙古包一样的帐篷轮廓,即刻在离开鹦鹉湖三百米处的沙地上竖起。
一顶,两顶,三顶帐篷拔地而起。
正午时分,围绕在构大爷帐篷周围有五顶账棚。人们以沙土挖坑支锅,捡枯木枝丫点火,杀羊煮肉炖汤。以铁板作平锅,取面粉和面烤馕。
小朋友们在沙滩上连滚带爬追逐,牲畜大口大口啃着野草。
望一眼鹦鹉湖连绵数十公里的湖岸,草木茂盛,郁郁葱葱。
长得东倒西歪的参天大树,有水曲柳、香樟木、胡桃树、雪松、水杉、白杨、槐树、桑叶树等等。其中,梨树、桃树、苹果、银仙树等等果树,铺满湖边沙滩。
可能,是由于东南季风迎面撞上犀牛山的影响,这里越是高大的树木,越是歪斜,长得弯弯曲曲。因为受回旋气流影响,加之树木长在沙土里,根须浅而不实,果树又没有人工嫁接。虽然树枝上挂满野果,琳琅满目,可惜长出来的都是口味酸涩苦辛。不但长不大,个头小。果子吃起来酸溜溜、苦涩涩。除了动物、鸟雀吞噬,人根本无法进嘴,因为口感太差。
看着动物们阬头啃食树木周边野草,构大爷嘴里叼着大烟袋,手指着吃的正欢的动物们对着李彀说:“小伙子”
大爷欲言又止。他急忙将要说的话停下来,临时改变主意的问李彀:“唉,这不对呀!我该怎么称呼你呀?总不能将你们马帮的五个小伙子,用同一个称呼吧!”
构大爷笑眯眯地望着李彀问道。
李彀耸耸肩,将别在腰间的剔骨刀顺势往后拉一拉说:“大爷,我叫李彀。小时候,总是喜欢摆弄我爸的弓箭。听我妈说,过头一个生日那一天。亲戚朋友都到场祝贺。母亲将刀枪棍、弓箭等等摆满一桌,让我随便挑。在众人的呵护声中,我直接用手拿弓箭。尽管拿不动,但还是执意要拿。最后,父亲就给我取名为‘彀’。其实,每当家人叫我,都会开小差。因为,和狗同音,听起来有些别扭。长大了,被人叫多了也就慢慢习惯。”
构大爷听得有些好笑,他“呵呵呵”笑着,心里想:怪不得起来这么个不好听的名字,我还以为是狗投胎呢。“噢,是这样啊,那我以后就叫你李彀了!你还别说,名字叫起来还真有点拗口,不用说你听着不舒服了。我都觉得名字真的起的不咋地,就像骂人。呵呵”
构大爷说话间在李彀身边蹲下身,被构大爷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李彀,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回答构大爷。无意中看到身边野草,便情不自禁的用手试一试意图将它们拔出来。如果问他有什么目的,那还真的有:就是掩盖内心那种无言以对的空虚。
谁知道他轻轻地往上一提,一颗草根即刻露出沙面。李彀心里忽然一震,急忙拿着草根给构大爷看。“构大爷,你看草根长在沙土里太浅,牲畜会连根吃掉。而且,草根细嫩香甜,牲畜尝到甜头只会刨根,来年肯定长不出草来。”
构大爷闻言脸色陡变,他急忙收起大烟袋,用手抓住一棵草往上轻轻一提,果真不假,毫不费力一棵草连根拔起。他立刻对着忙碌的葛聃人大声喊道:“哎,大家伙先将手里活停一停。赶快将牲畜赶到沙滩上,打下树桩拴住它们。然后,我们用镰刀割草喂料,切勿散放。要不然牲畜将草连根拔起,糟蹋了草根,再也长不出草来了。乡亲们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别看这里的草,又肥又茂盛。可不是一年两年能长出这种势头的呀!快,大家赶快行动起来。”
说完,构大爷也顾不得和李彀交谈,直接朝他们家牲畜奔去。原本拴在树上的牲畜,被人们一头头解开,将它们赶入沙滩。紧接着,用斧子砍下树丫做成树桩打入地下。将牲畜拴在上面,防止乱跑。
构群英带着构群翠提刀割草,牲畜没有草料它当然呆不住。刚刚消停一会的葛聃人,在构大爷的招呼声中,人们各自找回自己家牲畜,分别将牲畜全部拴在自制木柱上。然后,割草放在它们面前。做这些熙来小觑家务事,大多数是女人和孩子上前,不影响男人搭帐篷。
几百头牲畜,要想一下子将它们全部拴住,谈何容易。单凭李彀从西羌带回来的水牛,看到湖边厚厚的野草,贪梦得口水直流。至少,在跟着李彀马帮回雍州的过程中,它们在路上吃的都是随身携带的干货。半饱半饥,饥肠辘辘。
忽然瞧见青枝绿叶的野草,遍布鹦鹉湖边,它们怎么可能放弃,拽都拽不走。所以,只有将牲畜眼面前的野草用刀使劲割成光秃秃一片,令它们眼前无草可寻。这样那水牛也好,山羊也好,才乖乖的随人牵着便走。
原本忙活吃午饭的人们,因此而忙碌至傍晚才算定下心来。无人区,一夜之间升起一座村庄,功劳不得不归咎于卡西嫠大漠的沙尘暴。观察对面犀牛山,再看看脚下大沙漠,幸亏有鹦鹉湖。否则,来多少人和牲畜也无法生存。眼看着和锦翚珲他们五个人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却看不见五个人回来的踪影,构大爷有些心焦。
而李彀为了葛聃人的安全,自己一个人只身来到湖边担水。初来乍到,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湖里有什么,只是找不出湖边堆堆动物白骨从哪里来的原因,李彀百思不得其解。总之,在情况不明时,切不可掉以轻心。走西口,他学到很多经验。自己也琢磨出一整套路上规避风险的方案即对策。
不希望葛聃的老老少少在于马帮相处过程中有个闪失,是李彀等人心目中的最大愿望。因为,这些人把一家老小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马帮五兄弟身上。难能可贵的信任,迫使李彀为止全心全意付出。尚若葛聃人不是因为自己多嘴,又怎么可能落到今天地步。
唉,说真的,李彀内心里充满对葛聃人的愧疚。原本承诺将葛聃人带到榆树沟享清福去,未曾想和他们一起被沙尘暴卷到鹦鹉湖。明明在卡西嫠大漠背强烈的西北风卷走,按理说这一会应该卷到草木茂盛的下游。却鬼使神差般因为那沙尘暴撞击野狼谷,即刻涌起向上气流。这股向上气流形成回旋风,从而将李彀马帮带入卡西嫠大漠上游的鹦鹉湖一带。这样的结果,不但李彀万万没想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你说谁会预料到沙尘暴会将人和牲畜,一起卷入空中,随着回旋气流,将他们抛向上游。要不是切身体会,说给谁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李彀深知,西北由犀牛山封堵,东南左右两边,除了眼面前这片鹦鹉湖,围绕他们的都是黄灿灿的黄沙。或许,他们所有人已经频临绝境。
怎么办?自己不能带头灰心丧气,要有一种信念。他也一蹶不振,那那么多葛聃人怎么办?只要活着,终究有一天要走出去。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急着安排人去找回家的路。哪怕找到原路返回西羌,也义无反顾。因为走出去,总比待在这无人区的鬼地方安全。
人太多,大大小小百十来口,加之三四百头牲畜,都被沙尘暴卷在一起。说来也怪,他不知道卷起他们的这一场沙尘暴有多大,能把他们人卷起来是小。关键是能把上千斤重的大水牛都给他们卷来了,或许,这是一大幸事。
眼前的鹦鹉湖,暗藏杀机。看似风平浪静,你看湖边动物尸骸便知鹦鹉湖并不淡定。不让闲人去鹦鹉湖,是对更多人的一种保护。可问题来了,这么多人的吃水用水,加之牲畜饮水,从哪里来?想到这,李彀一个人担起水桶,一担一担的挑水。他一个人一旦水跳上来,女人们一拥而上。一旦水三下五除二没了。狗群英看了李彀挑的满头大汗,心里舍不得。她看不惯葛聃男人的投机取巧,一个个放屁怕腰疼。便拉着妹妹构群翠“妹妹,找水桶帮助大哥哥挑水去。这么多人,看着等着人家一个人挑水给我们用,这些男人却无动于衷。唉,真是葛聃人的悲哀啊!”
构群翠点点头“噢,姐姐,我这就去。”